對最後兩個包子再無食欲,裴子雲一推,就要起身,突有領悟,這私下打探,哪有官方記載詳細,隻要去縣衙就可調取。
這一想,裴子雲轉身,喊了一輛牛車:“去縣衙!”
車夫驚訝的看了一眼,答應一聲,牛車就沿著街向一處而去。
臨山縣縣衙坐落在城西,這是很大院落,照壁、大門、大堂、二堂中軸,還有著書房和花園。
抵達縣衙大門,拾階而上,一個衙役看著裴子雲上下打量,裴子雲很年輕,穿著也不貴不賤,說不清來由,但一身讀書氣能看出來,眉角更帶著威嚴,不自覺的就問:“公子,您來告狀?”
裴子雲也不為難,直接把帖子遞上去:“我是舉人裴子雲,求見著知縣老爺。”
裴子雲這介紹,衙役頓時不敢怠慢,連忙上前接了帖子進去,稍晚了一些,一個穿雲靴,七品官服的四十餘歲官員迎了出來:“可是裴解元,光臨本縣,實是滿堂生輝,快請,快請。”
知縣迎接,分主賓坐下。
知縣就說著:“久仰解元了,詩文名傳天下,天下讀書人誰不知道大名,隻是無緣,不曾拜會,有失親近。”
裴子雲就說著:“學生僥幸得了點薄名,實是有愧。”
交談了幾句,知縣就問起來意。
裴子雲就瞟了一眼:“我裴家當年避禍,曾分家逃難,現在太平盛世,族裡就想重新聯係舊支,繼寫族譜,聽聞有一支逃到了臨山縣,也不清楚是不是改了姓,還請看看二十年內縣內移民的戶籍。”
“這是小事,一句話的事。”知縣聽了,遲疑都沒有遲疑,就痛快答應了:“來人,喚戶曹來!”
稍晚一些,一個戶曹隨喚而來,知縣就指的說著:“這是裴解元,要查本縣二十年內移民戶籍,你不得怠慢,速速聽命。”
“是!”戶曹是不入流的典吏,立刻行禮,再一躬聽命。
“那就多謝縣尊了。”裴子雲起身一禮,就跟著戶曹去了,及到一處,隻見這裡有三間房,密密麻麻都是鑲了銅葉的櫃子,一個個標著紅簽,一進門都是墨香,幾個人在桌上辦公。
戶曹在縣令麵前不入流,在這裡是主官,吩咐:“快,把二十年內遷移過來的戶籍,全部拿出來。”
說著指點著櫃子:“就在這裡,這裡,找出來後,迅速抄錄一份。”
又請著裴子雲入座賠笑:“老爺稍等,上茶!”
一聲號令,幾個小吏開櫃取件,他們似乎也很熟悉,沒有多少時間,搬出來上百份文件,細細抄錄起來。
“你辦事很乾練啊!”裴子雲請戶曹也坐了說,心裡卻是暗歎。
皇帝稱王,在攻城略地同時,就將修建道路及搶救戶籍文書作兩大重要工作,立朝三年七月,下旨命天下脫籍的百姓限期自首,並全國人口調查,分路引、戶帖、黃冊。
官府存有的戶籍,上麵寫有姓名、籍貫、家庭財產狀況,當事人一份、縣一份、府一份、省一份、戶部一份,因送戶部冊子用黃紙做封麵,稱黃冊。
五份檔案,使得偽造非常難,可見對人口控製的嚴格,不過前朝還有軍、民、匠、灶四籍,更有細分,現在隻有官和民二籍。
這本是官府機密,明文不許隨意外調,但對有著功名的自己來說,卻隨便可看,這官民區彆實在太大了,才想著這些,就聽著戶曹回話。
“我家世代是吏。”戶曹在椅上欠身,說:“本朝定鼎,蒙皇上恩典,我們這些吏也有晉升之機。”
“我哪能不效力,以爭取一個晉身之路?”
“這以後可未必有了。”
裴子雲突想起了廖閣,這也是苦熬了一輩子,得了個從九品,結果卻死在半路上,心中微一疼,卻笑著:“你說的對,我有個朋友廖閣,也是小吏出身,後來得了正九品。”
戶曹看著裴子雲,目光炯炯:“卑職聽說過了,他本是從九品,死在公事上,官府追贈了正九品。”
見著裴子雲神色微變,他就一笑,歎一口氣:“卑職並不是矯情,是真羨慕,我們公人求的是什麼,就是一個正果。”
“我父熬了三十年都沒有成,臨了拉著我的手——我兒,你給我家爭個體麵,那目光卑職想起心裡就疼,真能得個正九品,卑職也願意死在任上。”
裴子雲看著戶曹,說:“朝廷開科舉時日不多,還缺許多官,你差使辦好,自會如願。”
“那就多謝解元公吉言了。”戶曹起身一躬。
隻半個時辰不到,幾個書吏努力下,二十年新移民冊子就抄完,這也就由於古代很少搬遷的原因,裴子雲收了,起身遞上一張銀票,不多,十兩:“你們辛苦了,這是茶水錢,你們分分。”
戶曹忙也起身:“謝解元公賞!”
幾個書吏見了也滿是喜色,頭兒吃肉,下麵喝湯,幾個都會有分潤,隻是其中一個二十歲左右的書吏,眼神就帶上了憂慮。
把裴子雲送了出去,就差不多到了中午,書吏尋著一個時間,找一個借口出門,到了街上,見著四下無人,對一個商販說了幾句,這商販聽著,眉緊皺,一會匆匆離去。手機用戶請瀏覽閱讀,更優質的閱讀體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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