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寒冬三月,讓人凍在骨中,陳平身子一顫,凶狠的盯著沈直,喑啞著嗓子正要話,話還沒有出口,就咳嗽了起來,臉頓時漲紅了,捂著嘴許久,才抬起頭嘶啞的:“不可能,我雖有罪,怎會殺我?”
沈直嘿嘿冷笑,指著邸報念著。
“擅調官兵捕鹽梟,致死良民三人。”
“冒入軍功,提拔自己子侄親眷。”
“冊報隊正一百十九,實隻有九十二員,貪吃空餉!”
“收受下官獻銀八千兩。”
沈直一條條念著汪舉貴的罪,目光反過來逼視:“這些罪狀,你敢沒有犯?”
“咳咳”陳平臉色變得鐵青又白,手捏的緊緊,眼睛紅,突嘶聲將桌子推倒:“我不過吃些空響,又算什麼,任人唯親,又算得什麼,誰不這樣乾?你今天來,就是想看我的笑話?”
沈直看去,陳平眼睛帶著血絲,眼睛青,穿的厚實的衣服,胸口一起一伏。
“我並不是來看你笑話!”沈直冷冷盯著,嘴角帶著一絲冷酷的笑:“要完全論俸祿,一品才65兩一年。”
“天下無論文官武官,不伸手就得餓死,的確是無官不吃不拿。”
“但是話雖是這樣,可你能對總督,對監察,對皇上?人家是朝廷養的貓,捉一隻耗子就是一份功績。”
“你隻要犯了,就可以名正言順用國法殺你——你隻有死路一條!”沈直陰笑,又遞過一份文件:“你看看這個,你活不了幾天了!”
陳平身體一顫,壓抑想要把這文件扔掉的想法,展開一看,就見上麵總督批示:“一查到底,要將貪汙蛀蟲,朝廷敗類一網打儘,陳平若和汪舉貴一樣,就再給應州立個典型,國家何惜明正典刑?”
總督到了應州也半年了,這的確是總督的筆體,陳平看了這個,臉色又青又白,整個身子就跟抽掉了筋一樣癱軟在了椅上,眼睛帶著血絲,目光迷惘,隻是喃喃:“不,不可能。”
沈直上前,盯著陳平:“陳將軍,你可覺得冤枉?你可覺得憤怒?甚至還覺得自己立過功流過血,還有僥幸之心?”
“你聽過荊棘論麼,皇上為了太子,要把所有功臣都拔了出去呐!”
這話一落,書房裡一片寂靜,陳平全身一顫,荊棘論他自是聽過,一時間張了張嘴,想要話,隻才出聲音,就變成了哽咽,淚流了下來,許久才:“我該怎麼辦?”
“怎麼辦,隻有魚死網破。”沈直獰笑:“我有一去處,可安置你的家眷,你乾不乾?”
陳平頓時一驚,還想話,就在這時傳來了管家聲音,在書房外就大聲:“老爺,老爺,不好了,總督府來人,叫你去見。”
“進來,扶我出去。”陳平,他是告病,也的確有些病,當下門口兩個丫鬟匆忙入內,扶著出去。
才出去,一個官員帶著二個校尉大踏步進來,這兩個校尉佩劍碰得叮噹響,陳平見這,頓時臉色雪白。
這官不過是八品,厭惡看了一眼陳平,絲毫不為陳平病容而憐憫,冷冷的著:“這月倭寇又連連襲擊,騷擾沿海,這是你剿寇不力,總督大人已文,叫你停職聽參,等候審查,這些日子你不必去軍營了。”
聽著這話,一時間陳平咳嗽了起來,管家機靈連忙上前,著好話又遞了銀票,這官才稍緩和了口氣,著:“你好好反省,認真寫折謝罪,不定有些轉機,要是頑抗,隻有死路一條。”
著,再不遲疑,轉身離去,陳平堂堂四品將軍,被這八品文官欺凜,頓時氣的滿臉漲紅,回見得沈直出現,陳平咬著牙獰笑:“乾了,我這就去聯係舊部。”
“陳將軍果是英雄!”沈直一舉收伏,心中大喜,卻:“時勢造英雄,英雄也能造時勢,不過,你現在可還有敢為你殺人奪軍的親兵?”
陳平一怔,思忖著,臉色突轉白,沈直就一笑:“這就是朝廷的威儀,平時你再籠絡,恩威都施,一旦削職貶落,立刻就分崩離析,到時連一什親兵都拉不起來。”
“不過侯爺很知道你的為難,已經備下了,你看!”
一揮手,二十個兵進來,“啪”的向著行禮,陳平見了,既下了決心,也不遲疑,眉一挑,就透出一股殺氣:“走,跟我去大營。”
看著陳平遠去,沈直心裡暗暗感慨,懂體製和政治的人都知道,其實這生死就是這二十個親兵決定。
正因為明白這點,所以濟北侯才不肯退,隻要一退,接了旨,不消幾個月,頓時就樹倒猢猻散,連十個親兵都拉不起。
到時,一捕快就可辱之、殺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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