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欽差船
在江麵上,一艘大船靠著岸,遠遠看去,可看見船上林立甲兵和懸掛的龍旗,上麵甲兵早已列隊,倒不是朝廷給的,而是長公主給的那批人,不過都出身朝廷,按刀站在官艙兩側,顯的森肅威嚴。∑龍壇書網
江岸漸漸近來的一行人都看得清爽,是一個劉太監居首,後麵跟著一個四品官,還跟著一個縣令。
近了,就有人迎接上去,問了情況,連忙回去,接著奔了出來:“欽差有令,但請三位上船,閒雜人等一律在岸上等候。”
劉太監和紀銘對視了一眼,都在對方眼神中讀出來:“好大排場。”
不過裴子雲是真君,更是欽差,得罪不得,就算是心中懷疑和不滿,這時也隻有忍了。
三人隨著甲兵上船。
欽差大船自有會客廳,三人入廳,裴子雲迎接,見太監就要行禮,連忙扶著,說著:“你也奉旨行事,也是欽差,請坐。”
劉太監一怔,臉色稍好些,坐了,而紀銘和縣令,隻得齊跪在地,伏身叩首說著:“臣等恭請聖安!”
“聖躬安!”裴子雲看著兩人說,隻是眼神中,卻帶著玩味:“請起!”
紀銘行了禮,起身就說著:“下官不知道真君抵達,也沒有接到滾報,沿途驛站實是應打,竟連朝廷規矩都忘了,待下官入京時,就為真君討個公道,查個水落石出,到底哪一處衙門和驛站,連規矩都不講,實是丟了大徐的顏麵,亂了王法和禮法。”
紀銘一本正氣,似要為裴子雲討回公道,其實是諷刺裴子雲不講規矩,這沿路的官府和驛站,根本沒有得到裴子雲的通知,這就是不合規矩,不過在官場上這樣當麵說來,其實不僅僅是吹毛求疵,甚至不是暗示,是直接麵刺一刀,裴子雲聽了,知道文官對道人不待見,麵上笑眯眯,擺手說著:“不必查了,是我不許傳令打攪地方。”
“我本是道人,不是朝廷命官,要講什麼規矩?更何況,我這趟調兵遣將,對付祈玄門,要的就是保密,若沿路的驛站傳遞消息,鬨得滿城皆知,我還怎麼辦差?”
這樣的話,使紀銘表情一滯,從沒有人想到裴子雲會這樣回答,無禮粗魯,又有理有據,竟找不出發作的理由。
紀銘好不容易忍了氣,問:“欽差可知道,忠勤伯死了?”
紀銘說罷,眼神就看去,趙太監更緊張,死死盯著,似要在裴子雲的表情裡看出點問題。
“忠勤伯死了?”裴子雲表示驚訝,紀銘見這矯情的表情,含著冷笑正要再問,忠勤伯死的太蹊蹺,仵作勘察出來的情況,無一不指向裴子雲,此時能尋找破綻,自己上折揭發,這就是功勞。
“哈哈”這時,紀銘的耳中卻傳來了裴子雲大笑,帶著一股嘲笑,聽著笑聲,在場的三人都一怔,難以置信——聽忠勤伯死了,當麵大笑?
紀銘還沒有轉過來,就聽著裴子雲說:“死的好,這老匹夫屢次壞我之事,實是死有餘辜。”
這一說,整場麵的人都驚呆了,連任煒在側,聽著裴子雲的話,滿臉都是不敢置信。
官場當然有仇人,甚至很多,但講究著喜怒不形於色,講究體麵,講究婉轉,這樣梗直的話,實在是官場百年,不,千年難得一見。
每個人都呆呆的看著裴子雲,一時間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裴子雲笑眯眯掃了一圈,欣賞著他們表情,手一揮:“你們乾巴巴來,就給我說這個消息?我是道人,這些事和我無關,諸位請回吧!”
這樣肆無忌憚,這樣倒行逆施,紀銘、劉太監、縣令的臉或青或白,想再說些,終還沒有說出口。
裴子雲還是欽差,就算對一個死去的忠勤伯嘲諷,諸人也無能為力,唯有事後上報朝廷,聽從朝廷處置。
當下隻得咬牙揮袖而去,而三人一離開船,橋板就抽了,隻聽著上麵有人喊著:“欽差大人出行了。”
眼見才下船,船就開了,就和才出門,門“啪”關上一樣,三人臉上打了耳光一樣火辣辣,劉太監咬牙切齒:“不想裴子雲這樣肆無忌憚,簡直是中山狼,得意就猖狂,我要參他一本!”
劉太監說著,恨的直咬牙,他雖是太監,但官至六品,外臣都很客氣,特彆是奉旨出來,哪見過這樣不給麵的人,一瞬間,甚至和忠勤伯的死產生的仇恨都一模一樣了。
“猖狂,肆無忌憚?”
“不,這不是,這是掀桌!”
紀銘見過無數的人,或奸猾,或清真,或迂回,但都在規則下,從沒有見過這種神態——這是直白的輕蔑。
一瞬間,紀銘心中甚至產生了嫉妒羨慕,隨之就變成了深深恨意,幽幽望著漸漸遠去的船隻,半晌粗重喘了一口氣,說:“縣令,你是當地父母官,這件事,就與我一起聯名上折,把什麼猜想,都直接寫上去。”
見著縣令有著遲疑,紀銘見四下無人,冷笑:“不要怕,裴子雲這樣肆無忌憚,這樣喪心病狂,實在就是掀桌了,這可是朝廷第一大忌諱。”
“以前朝代,還有著掛冠掛印直接不乾,可近代幾朝,隻有朝廷革職的,哪有憤而不乾?”
“就算是不想呆了,也是以老病乞恩回鄉,就是為了這個原因。”
“現在裴子雲這樣猖狂,要是人人學習,朝廷還有幾分威嚴?”
紀銘本隻是路客,這時心中悲切憤怒:“快,立刻準備筆墨紙硯,我要以十萬火急,向朝廷報急——連著忠勤伯的死去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