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子雲望著繼續跪在地上的人犯,沉默半晌,開口:“皇帝是什麼意思呢?”
這些人在啟泰帝在位時,風頭一時無兩,現在儘皆淪為階下之囚,生死禍福全操縱於一人之手,真是世事難料,命運無常。
古公公微微有些詫異,還是躬身回著:“這些人汙蔑君上,喪心病狂莫過於此,陛下甚是憤懣,欲誅此等人三族。”
裴子雲暗暗歎了口氣,要論本心,是不願意禍及家人,殃及無辜,所謂一人做事一人當,但這裡的規則從來都是如此,一人獲罪,很容易讓整個家族受到牽連,凝神想了想,隨手漫指這些人:“將這幾個人賜死,家眷子孫及三族,儘皆發配至流金島為奴。”
“道君真是仁慈。”古公公由衷的說著,這是真心誠意,在他看來,這些人都是當初對付道君的爪牙,陛下沒有誅九族已是法外開恩,想不到道君還隻是流放,也罷,算他們運氣。
古公公一擺手,就有人送來了毒酒。
是黑木漆條盤,放著兩壺酒、連著數隻酒杯,此時周圍二十餘人,個個嚇得麵無人色,連著長公主都略臉色蒼白。
太監端著過去,說著:“小人侍候各位大人升天……”
李全真、夏衛看到太監端了酒進來,知道自己死期不遠,身上一顫,卻又倔強的立起身,把目光盯向裴子雲。
“裴真君,你恕我子孫和三族,這我承你情,隻是大是大非之下,我卻不認可你——你還是國賊。”
“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君叫臣死,臣不得不死,但臣都不願受此恩典——太祖,太宗,臣來了。”
說著,二人同時向石柱撞了過去。
“砰。”一聲悶響,撞擊血漿四濺,顯是真真用了死力,接著,二人身子就軟軟的滑了下去,沒了聲息。
驗屍官上去翻了眼瞳仁,又用針刺了下,起身搖首表示完了。
古公公見著這幕,心砰砰直跳,冷汗滲了出來,粘得難受,卻還是橫眉立目,猙獰冷笑一聲,說:“以毒酒鴆之,朝廷也念在他們多年勞苦功高,不然的話,就是刀刑、絞刑了。”
“真便宜了這兩人,還不領情——你們可不要讓咱家為難。”
高光兩腿打顫,卻沒有求饒,隻說:“奴婢隻是皇上的奴才,奉差行事,卻也不悔。”
說著,一口飲了酒,片刻就在地上痛苦翻滾,也不出聲,過了會也沒有聲音了。
古公公眼睛微眯,不住點頭,顯對毒酒很滿意。
在場剩的是馮敏,才一日,就已蓬頭垢麵,形容枯槁,哪有半點從容威儀,他望著裴子雲,緩緩說著:“我與道君神交已久,謝道君恕我三族,此刻我有一個不情之請,萬望道君答應。”
說著,身子俯低,對裴子雲行禮。
裴子雲心中感慨萬千,要不是自己勝利,眼前這一切就在自己母親、妻子兒女身上發生了,淡淡:“你說。”
“道君,李正源對朝廷忠心耿耿,又素有才華,可繼承道錄司。”
裴子雲歎一聲,說:“你是個傻子,這要求我答應不算,還得看皇帝。”
這其實已答應了,馮敏深深躬身,正了正冠,將酒一飲而儘。不到片刻,悶哼一聲,七竅流出血,當場斃命。
想當年馮敏主持道錄司,是何等的意氣風發,朝堂上大人誰不賣幾分薄麵,而現在照樣身死。
裴子雲悵悵,眼見人犯都死乾淨,在懷中掏出一個折子,遞給古公公,說:“道人本是清淨為重,我欲飄舟海外,望皇上批準,就感恩於心了——還請公公代我上折。”
古公公接過折表,深深躬身,說:“謝道君。”
雖這隻是一種形式,但表現出就是對皇帝的支持,這對剛剛登基的十五歲的小皇帝來說無異很大支持,有助迅速穩固皇位,並且這表態也是在說明,裴子雲對皇權並無覬覦之心。
十五歲太平帝事情有章有法,井井有條,已具人君氣質,經過一段時間曆練和掌權,相信大徐江山就會真正穩固了下來,天下也即將迎來一個太平,既是這樣,何不順水推舟?
“有這折,就可還了當日的報信之情。”裴子雲暗暗想著,見著事情全部處理完,就急欲尋得一處清淨地點查看具體信息,當下說著:“這裡不乾淨,我出去透透氣。”
說著,轉身離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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