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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子雲在安倍晴明處出來,已是傍晚,天上雪已停了,最後一線陽光漸銷,月色上升。
路上白雪皚皚,潔白無瑕,路人痕跡,已被雪覆蓋,寒風吹過,雪撒向仍在流淌著的河,消無聲息融入進去。
“結界還在,隻是千創百孔。”
公元794年以後,平安京成了首都,按照陰陽道占卜的地相學,平安京是「四神相應的聖地」,北麵是山(船岡山)、東邊是川(鴨川)、南側是湖(巨椋池)、西通大道(山陽道)——正配以玄武、青龍、朱雀、白虎四神,以祈神護。
為了配合自然地形,天皇在京都之內相應修建了延曆寺(鬼門)、東寺、西寺(禁中)及羅成門(南麵),以防怨靈作祟。
風水結界這樣,又是日本朝廷所在,本應百邪不入,但現在不敢說到處是灰黑之氣,也有點點聚而不散,隱隱間帶著血光,難怪才入夜,路上的行人都不見,靠近河的百姓更在太陽還掛著時,就已關緊了門。
高貴大人不會在意賤命,住在附近的百姓為了不引惡事進門,自己甚至都不敢在平時多討論,隻在眼神間傳遞著秘密。
這是生活在平安京最底層百姓們的忌諱之事。
妖鬼!
裴子雲就在這時折返。
路上一層厚雪,浮雪下是碾壓過變得堅硬的舊雪層,走在上麵稍不注意就可能滑倒在地,可在裴子雲腳下,這條路再平整不過,一路踏雪,平平穩穩。
再加上氣質出眾,與低級武士不同,某些聽到動靜透過門縫望出來的人,目光裡帶著敬畏。
“父親,這武士是不是來除惡鬼……唔……”寒風中,一個孩子的稚嫩聲音突然響起,但隨後被掩住了。
裴子雲沒有去看,徑直前行,抵達一處石橋前。
跟白天坐牛車經過時不同,此時上這石橋,發現這裡風景還雅致,雖橋下的河,顏色陰暗,在月光下,平靜得令人心悸,連普通人都能感覺到不對,但站在石橋上,卻能眺望很遠。
河側還有著一些樹木,此時是冬日,看不到翠綠,但繁密的樹枝上覆上薄雪,在月色下,猶一樹梨花開滿,甚是美麗。
隻是可惜,這樣地方,已被汙染了……
“武士大人,您是在等妾身?”就在裴子雲這樣想時,一道女聲幽幽傳來。
裴子雲轉身,就看到橋頭,不知何時出現的十二單衣的女子,正慢慢踱步過來。
她姿勢優雅,身材苗條,仿佛走著的並不是一條石橋路,而是鋪著鮮花的情人之路,眉眼間,冷淡中透著一種欣喜。
烏黑的頭發與蒼白皮膚形成一種美,都說月下觀美人,此話放在她身上,的確合適。
裴子雲沒有在她病態之美上多留神,而直視她的眼,開口:“等你?”
“大人入夜來到妾身居住的地方,又這樣直勾勾盯著妾身,難道不在等妾身,是在等彆的女子?”
女子用折扇掩住半麵而笑,這種勾引,與本身保守冷色調,形成極大反差,更添了幾分誘惑。
裴子雲熟視無睹,仿佛站在麵前的不是美麗女子,而是骷髏一樣——不是真的視紅顏如枯骨,而是見過的出色少女實在不少。
能稱上一句美人,哪一個都不遜色於此女,更不用說,眼前這女子身帶怨氣。
神欲無染,並不是說神的心性清淨,更不是不喜男女之歡,而是一旦抵達神靈,其品就高,這種怨氣,就似是女人在身上塗滿了糞便,怎麼可能生出欲望?
人鬼相戀,或有可能,因為人看不穿,聞不到,而神鬼相戀,自古未聞,就是這點。
“你說這裡是你的居所?”裴子雲掃了周圍一圈,明知故問:“這裡隻有一條河,一座橋,哪裡有你的府邸?難道你露天而宿?”
“那是因妾身以橋為蓋,以河為床。大人若不信,妾身可以與您示範一番。”
女子笑說,眼睛死死盯著裴子雲,伸手欲解自己衣服,裴子雲蹙眉不語,隻是人一閃。
隻聽“噗”一聲,後麵一個一模一樣的女子,正冷笑撲擊,想前後夾擊,結果撲了個空。
接著,月光下刀光一閃。
“啊——”慘叫聲自前麵女子口中傳出,一處刀痕深入三寸,而在後麵,一模一樣的女子連慘叫都發不出,跌在地上,切開胸腹沒有內臟,隻有灰黑氣。
但灰黑氣還沒有冒出,兩簇白色火焰同時在兩女傷口而起,“轟”一聲,遍布全身,兩人一下子都變成一個火人。
“啊啊啊——”後麵的女子隻燃了下,就化成了灰燼,而前麵女子,在火焰冒起的瞬間,就露出了驚恐之色,慘叫著在地上翻滾,試圖撲滅身上可以焚燒鬼怪之身的火焰。
不知道是她自救及時,還是彆的原因,前麵女子被燒的速度,肉眼可見的慢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