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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包車搖搖晃晃一個多小時來到郊區,下車一個人登記一個名字。
這是個小劇組,拍的是現代戲,不用換衣服,每個人按照導演要求走來走去就行。
丁修和王保強一組,兩人分到的道具分彆是一個長發頭套,一本書,工作是背對著男女主角,裝作情侶坐在不遠處的椅子上聊天,不露臉,算是背景板。
“坐著就把錢賺了,這日子,舒服。”丁修手裡捧著書,抬頭望著天空,嘴角翹起。
頭戴假發的王保強低聲道“今天的戲確實輕鬆多了。”
“還在為五塊錢難過?”丁修問道。
王保強個子矮,臉顯嫩,十八歲看起來跟十六歲的初中畢業生差不多,也難怪導演隻給他十五。
王保強鬱悶“你說大家乾一樣的活,憑什麼我要少五塊錢?”
“你可以不做。”
“我需要錢。”
“那就彆逼逼賴賴。”丁修淡淡道“社會本來就不公平,幾千年來如此,嫌錢少你可以不做,或者把刀架在那哥們脖子上,彆說漲價,你讓他跪下叫你爹都成。”
被懟了一下,王保強說不出話,他沒有用刀架在人脖子上的勇氣,隻能接受這種不平等的剝削。
兩人身前,一道人影頓住,扭頭道“兄弟,我尋思也沒得罪你倆吧,怎麼商量要砍我呢,還讓我叫爹。”
丁修打量他,鴨舌帽,大墨鏡,花襯衫,夾著公文包,像個不良開發商。
“你誰啊?”
中年男人愣了一下“我剛剛還在北影廠門口領你倆上車,不記得了?”
王保強哈哈一笑“原來是導演啊,你怎麼也來演戲了。”
“我不是導演,我是群頭。”
一個劇組裡有執行導演,選角導演,武術導演,還有各種副導演。
顧名思義,選角導演是選角的,群演這種人形道具不是角,導演哪有功夫親自挑選,一般交給當地的群頭解決。
秦剛就是這樣的人。
除了幫劇組拉人拿辛苦費,吃群演回扣,遇到輕鬆的戲他也會“客串”一把,賺點小錢。
“哥,我們開玩笑的。”王保強賠禮道歉。
真得罪導演也就算了,大不了不拍這部戲,北平城裡有的是劇組。
得罪群頭好日子算是到頭了,這類人路子野,資源多,打人不至於,但要是排擠他們,不給他們戲……
略過王保強,秦剛看向丁修“孫子,知道什麼是禍從口出嗎?”
“讓老子跪下叫爹是吧,今天你叫我一句爹我就放過你,不然這戲你也彆拍了。”
“行啊。”丁修點頭“不拍可以,把錢結了。”
秦剛都被氣笑了“你特麼想什麼呢,剛坐下五分鐘就要錢,我結你麻痹。”
丁修板著臉起身,眼神陰霾,一步步走向秦剛,手指頭戳著他的胸口一字一句冷冷道
“你既然找了我就要給錢,不管用不用得上,少一個子兒我剁了你。”
“還有,嘴巴放乾淨點,再崩一個臟字,我先割你舌頭。”
混了這麼多年的江湖,丁修手上的人命沒有一百也有八十,現代社會再窮凶極惡的人在他麵前都是弟弟。
秦剛被他的殺意籠罩,仿佛叫人用刀尖頂著喉嚨,隻覺得心驚肉跳,大氣不敢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