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歸來行(8)_黜龍_思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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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歸來行(8)(2 / 2)

而待劉黑榥急匆匆走了後,單龍頭便順勢進了竇龍頭……或者說是曹夕曹總管的院舍。

曹夕這裡可就熱鬨完備許多,裡麵頗有幾個男女在此,而且多有些眼熟,不用想都知道,這便是高雞泊裡的那些人……那兩年過於淒慘的經曆讓這些人結成了一個牢固的團體,此時竇立德過來,這些已經是幫內中層的人自然紛紛聚集……甚至,考慮到此處平素隻有曹夕一人,說不得有些人直接就是住在這裡的。

不過,單通海可不是來計較這些的,他隻是準備蹭個飯便走,而入了門,曹夕等人剛剛迎上來,他便努嘴詢問“劉大頭領這是怎麼回事?見到我也不多留?”

“單龍頭不知道,他現在隻想著搬家的事情。”曹夕笑著解釋道。“明明下午已經跟著看了,卻又再來驗證幫裡分給他的住處到底在哪裡,然後又將他之前存在我這裡軍功、賜田的出息都拿走了,說要定製家具,雇人做幫廚……”

“真要搬進去,幫廚什麼的得幫裡統一雇傭吧?”單通海一時間也不知該說什麼好。

“管他呢?”竇立德拉住單通海往裡麵走。“這廝半輩子爛泥裡糟踐慣了,自然是按捺不住,不然今天首席也不會先點他了……咱們進來吃飯,單龍頭是專門來尋我的?”

“哦。”單通海醒悟過來,落座之後,卻不尷不尬轉到一個話題上。“之前來河北的路上,我跟首席說大行台陳總管的權責過重了,卻被教訓了回來……想著跟你說一下。”

竇立德一聲歎氣,然後瞟了一眼自家老婆的背影,方才來應“首席是下定決心了,而且也是大勢所趨……你不知道吧?今晚上首席就是去的陳總管院子裡,準備跟他同塌而眠的。”

“同塌而眠無所謂,關鍵是大勢所趨……就像今日的事情,看起來有些出奇,但我想了一下,何嘗不是張首席拿自家的稱孤道寡來換大行台的權威呢?”單通海正色道。“咱們這位首席素來喜歡如此,而等製度建設好了,他的權威更上一籌,再做皇帝也是不耽誤的。”

“確實。”竇立德立即應道。“首席權威起來是必然的,大行台也是大勢所趨,咱們這些人要有計較才對。”

單通海心下一閃,大勢所趨四個字跟之前徐世英的言語混在一起,一時便有些失神……會不會不是自己落後了,而是說隨著大行台建立和首席的絕對權威不再被質疑,自己原本以為能控製的地方失控了呢?這才導致了自己之前在徐大郎那裡的惶恐?

正想著呢,曹夕曹總管親手端過來一個托盤來,到桌前放下酒水,然後也從容落座“瞧兩位龍頭,好像這是什麼壞事一般,如何就要唉聲歎氣?今日無論如何,難道不是大喜事?”

竇立德一驚,趕緊來笑。

便是單通海也乾笑了一聲。

隨即,幾人吃了些菜,喝了幾杯酒,話題也順勢轉向了一些閒話。

“你家小娘如今在那位千金大宗師那裡幫忙做醫院跟醫學院的聯絡,其實是首席用心做鍛煉……等事情成了,加上年初的在河北的戰功,估計明年頭領也差不多了。”單通海理所當然的從竇小娘的行跡說起。“聽說年後要成婚?”

“沒有準呢。”竇立德精神一振。“首席跟我說過,那個蘇靖方我也見過幾次,但總覺得太倉促。”

單通海想了一想,認真來問“我其實有些好奇,蘇靖方是李龍頭唯一的弟子,若婚事成了,便是你們兩家聯姻,到時候河北三行台,倆家是親家……不是說什麼顧慮和防備,而是從張首席那裡來看,總該有些考量吧?如何反而要促成此事?”

“單兄這就想岔了。”竇立德立即搖頭。“你以為河北這邊是隻是大行台立起來,其他人就都側目了?其實真要是相互瞧不上,我們這些河北義軍跟李龍頭那些整個依附過來的河北官軍之間才是真真正正的心懷耿介……反倒是圍著陳總管身邊的早一批戰敗的降人,兩邊都能說上話。”

“不對吧?”單通海略顯不解。“李龍頭的武安行台未倒戈之前就是河北的邊緣勢力,如何與你們有耿介?”

“以前是沒有,但從年初開始就有了。”竇立德悶了一口酒,攤手比劃了一下。“你就像之前的鄴城行宮大使呂道賓,哪次圍剿我們高雞泊鄴城不發兵配合?年初那一戰後就跑到武安去了,李定收攏了他,據說要等謝總管回來,請謝總管舉薦入幫的。”

“這種人多嗎?”

“這麼說吧……年初那一戰後,整個河北動搖的大魏官軍如果有心的,都往武安去了,便是薛常雄那裡也是走馮無佚的路子聯結的武安。”

“這不合規矩。”單通海一口酒下肚,有些不滿。“隻算呂道賓,他當日從逃出去,算是敵還是友?跑到武安,算是投降還是臨陣倒戈?而且李四郎說要等謝總管回來舉薦入幫……那這幾個月他豈不是知情不報?”

“沒那麼多計較。”竇立德反而為李定解釋了過來。“當時急匆匆南下,便是計算也要從南麵那一仗打完算起,可是那一仗打完以後首席又說了,什麼都可以緩一緩……”

單通海無奈點了點頭,敷衍過去,心中卻愈發茫然。

不要說這些話題,他進這個院子都是稀裡糊塗進的,本質上他還是在計較那個問題。

還是曹夕此時插嘴說了句公道話“說小娘婚事,如何扯這麼遠?小娘自家樂意,首席做了媒,不就行了?”

話題終結,竇立德也隻能賠笑點頭。

“河北這邊最近有什麼動向沒有?”單通海再度飲了一杯,然後收斂心神來問。

“能有什麼動向?”竇立德明顯也喝的有點勁道了,隻眯著眼睛來答。“首席今日這般說,乃是對著所有人公開講的,做事的卻是早就知道他的意思,大家便也多偃旗息鼓……”

“你們就什麼都沒做?”

“怎麼可能?且不說行台自家的事情,薛常雄那裡也沒放鬆,我們這邊是跟薛常雄手下那些本地出身的豪傑接觸,李龍頭那邊是馮無佚馮大頭領在跟有大魏朝廷背景的接觸,效果比想的要好……隻是沒有首席的軍令,大家全都引而不發罷了。

“還有魏公,他在大肆招攬河北的人才,文修、武修全都要,識字讀書的也要……尤其是文修,去的極多。

“至於說大行台裡麵,我是知道有不少事情,各部都有想法……蒙基部、軍械戰馬部這幾處做的尤其出色……崔肅臣崔總管也有些想法,馬分管回來後更是知恥,整日都在參謀中打轉,還往北麵探查地理,安插間諜什麼的,忙的不可開交……我估計,這幾日他們都要紛紛尋首席去做彙報和請示了。”

單通海聽到這些,愈發不安,卻還是強壓著來問“若是這般來說,河北這邊果然儘心儘力、欣欣向榮了?”

“稱得上如此。”

“就沒有個顢頇的?”

“有。”

“誰?”

“王大郎。”

“那是誰?”

“屯田部的分管,年前清河隨韓二郎立了大功的……”

“他為何顢頇?”

“因為屯田兵被開釋為授田良民了,他就個負責拿新刻印章蓋章的……”

“這算什麼顢頇?張首席放他在這裡,不就是看重他沒有半點根基,隻會配合,不會抵抗嗎?”

“那就沒有了。”

“我們這位龍頭是為自家失了屯田部的事情計較呢。”關鍵時刻,還是曹總管點破原委。“可俘虜屯田本就不是長久之計,而做了總指揮,便該下了這些分類的差事。”

“我倒不是這般想……”竇立德趕緊解釋,但解釋到一半還是屈服。“這事倒是我顢頇起來了。”

單通海猶豫再三,終於忍耐不住,打斷人家夫婦的親密互動“竇龍頭、曹總管,我素來佩服你們夫婦精明正派的,這次來,我其實是想問一問你們……你們覺得我是不是哪裡做的不好,或者身上有什麼天大的漏洞要填一填?”

竇立德跟曹夕對視一眼,既有些驚異,又似乎在猶豫什麼。

單通海一看這個樣子,便心中拔涼,如何不曉得,在竇立德這種聰明人、在曹夕這種正派人眼裡,自己確實是一直有大坑洞的?

而停了一下,竇立德擺擺手,隻對自家妻子來言“辛苦曹總管,再去弄兩個菜。”

曹夕會意,起身離開。

人一走,竇立德便正色起來“老單,你既說到這個了,便是你自家有了認識,那我也與你說幾句掏心窩子的話……有件事我一直不懂,你看我這個人,能耐遠不如你,可從天下開始板蕩起來的時候,卻也知道,人心刀兵什麼的才是要害,錢財田土若不能收攏人心,留著便是無用,為何你反而因為此事混沌起來,以至於成了大家側目的所在呢?”

單通海大驚“我沒有貪財奪田啊?當初幫裡剛起事的時候,我一個族叔便因為這種事被砍了,我雖然因為此事跟首席起了分裂,卻也覺得我那族叔做事太淺顯惡劣,從那以後約束的嚴整。”

“不是說舉事後,是舉事前。”竇立德正色點出。“而且隻約束的嚴整也是不夠的。”

“這我就不懂了。”單大郎攤手以對。“我舉事前還做黑道呢,徐大郎、王五郎他們也是如此,若論這個,人人該殺。”

“不是這個意思。”竇立德乾脆挑明。“我問單兄,起事前你家的莊園是不是沒有被度田重授?”

單通海一愣,明顯想起徐大郎的“清苦“,然後隻緩緩頷首“是,但當時都是如此……幫裡頭領原本的莊園家產都不動,然後按軍功再授,隻後來廢除奴籍時改了雇傭,立了合約……這?”

“這不合時宜了。”竇立德正色道。“當時不做這個,是因為幫中兵馬都是你們這些人的,若是做了,黜龍幫怕是立馬要分崩離析。”

單通海點點頭,卻又搖頭“現在做了,怕也還是要出亂子……那些混子,當日造反固然是被局勢逼的,但求得不也是田土安樂嗎?尤其是翟寬那些人,本就被奪了兵權,還要奪他們的田土,不反也是反了。”

“所以大家也就認了,首席更是挑明,建幫的功勳是可以放在明麵上計較的,這些也可以算是他們建幫的勳田。”竇立德苦口婆心。“可那是那些混子的路數,單兄你呢?你跟那些人難道是一樣的嗎?你難道沒有誌向嗎?你也想求田土安樂?你可是黜龍幫下麵最大行台的總指揮,是龍頭,是黜龍幫怎麼數都數不出前六的人,你怎麼能計較這些呢?”

單通海一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而竇立德也便繼續了下去

“單兄,時局不一樣了,如今黜龍幫幾次難處熬過去了,外人不曉得咱們不曉得嗎?眼瞅著最少是個三足鼎立的局麵,取天下也不是看不見摸不著的了。所以現在這個時候,有誌向的人,都想著更進一步,而沒有誌向的人,恐怕一念之間就滑下去了……你以為張首席為什麼緩這一年?隻是休養生息,到冬天足夠了,甚至現在就可以打,喝著新粟粥扛著鐵裲襠拎著長矛照如何不能打?可首席為什麼一定要緩一緩,從頭到尾從上到下緩一緩?”

單通海的腦子裡已經有兔子在跳動了,卻還沒有抓到兔子的耳朵,於是其人有些艱難的催問“為什麼?”

“因為張首席在等,等想追上去卻爬的慢的人爬上來,等那些追不上的人自家坐穩當免得被晃蕩出去。”竇立德握著單通海手,言辭懇切。“這就好像一鍋渾水加油,靜澄一段時日,把油倒出來,把渣子收好……這是在等我們!單龍頭,這個時候,你可千萬彆犯糊塗,咱們倆說好的,往後還要一起相互扶持呢!”

單通海如遭雷擊,原來如此!

原來如此!

且說,單大郎雖然一直是以武夫形象示人,行事做派也顯得固執強橫,但不代表他腦子不清楚,他要不清楚,彆說後來“講規矩”了,隻是之前黑道老大,把控濟水上遊走私生意他都做不來。

而經曆了這些天這些事情的刺激,與今日徐世英、竇立德的點撥,當然還有他一直以來的思考,自然也是忽然就醒悟了過來。

事情其實不在於什麼田土,也不在於對那位首席如何轉變態度,而在於黜龍幫發展到現在,已經要轉型了……這個轉型不是什麼幫會不幫會、稱不稱王這種表層,而是說如今的黜龍幫地盤太大了,要建製,建立起一個統一運行調度的機構和對應的製度,大行台和維係張行絕對領袖的身份都是屬於其中一部分。

所謂文治的重要性也會漸漸抬頭。

便是戰事,往後的戰事也不是走一步看一步,各處忙各處的樣子,而很可能是有細致謀劃、大規模動員的大規模戰爭、全麵戰爭。

那麼對應的要求是什麼呢?

很簡單,要有做大事、做公事的本事和器量,不是不讓你存私心,但是要不耽誤做大事、做公事,而且有本事也好,有器量都行。

所謂不進步,就是退步!

最起碼對於你單通海這個級彆的要求在這裡。

一念至此,單大龍頭一聲歎氣,徹底清醒過來“說得好,大勢如潮,咱們既然存了幾分誌向,又落在這個位置,就該做出些樣子來,不能老是計較什麼邊邊角角……我回去後,先安撫了那些兄弟,然後將自家之前的莊子度理清楚,遷一些狹鄉的百姓過來,隻留後來軍功給的田畝。”

“隻要念頭通了,怎麼做無所謂。”竇立德歎道。“我也是聽說了張首席在濟陰嗬斥房彥朗的那些話悚然而驚的……連收攏人心的法子都變了,可見上下局勢是真變了!”

單通海不再多言,隻覺得酒勁發作,弄得滿身是汗,被夜風入堂一吹,不免發涼。

而二人收斂心神,正準備再用些酒菜時,忽然間外麵便喧嘩起來,一片亂七八糟……兩人不解,卻也不動。

停了半晌,曹夕竟也不回來,也是愈發糊塗。

好在過了一會,高三嫂進來,隻哭笑不得起來“竇大哥、單龍頭,你們曉得是怎麼回事嗎?劉黑榥那混貨,都大頭領了還改不了毛病,大半夜的就要搬進宮裡去,偏偏張首席在陳總管那裡聽了,居然準了他……大嫂如今無奈,隻能去幫他做安置。”

又一陣秋日涼風吹來,竇單二人麵麵相覷,雙方都從對方眼神中看到了疑惑——這也算是跟上去了?

數千裡外,月光如紗,東夷釜嶺關城內,也一群人正在宴飲,而忽然,也是一陣怪風襲來,正入堂中,便將正在宴飲的一眾人吹得心背發涼。

風過之後,副將劉延壽在下方恭敬拱手“將軍,此風怪異,莫不是不祥之兆?何不撤席歇息?”

端坐在堂中首位的乃是釜嶺關守將王元真,其人擺手冷笑“劉副將,你莫忘了,我可是在青雲山修行過的,如何不知道風從赤、雨從青、雪從黑、電從白這種粗淺道理?尤其是咱們東勝國在中原外頭,素來是講究這些的。”

“那……莫非這不是什麼凶險之兆?”劉延壽一時不解。“我想錯了?是吉兆?”

“不,應該就是凶險之兆,而且應該是應的那魔頭白娘子。”王元真愈發冷笑不止。“那白娘子輕易斬殺錢支德這條老狗,已經不是尋常宗師模樣了,她現在正往此處來,若至此地,隻要動起刀兵,酈子期又不來救,咱們必死無疑。”

“那……”劉延壽是真不解了。

“她便是來,算算路程,也還有一百五十多裡呢。”王元真舉杯昂然道。“十萬之眾,日行二三十裡已經了不得了,也就是有足足五日空閒,何必現在撤宴?依著我看,這應該是我平素禮敬,所以至尊垂青,提前來做提醒。”

劉延壽緩緩頷首,卻還是不安“便是如此,日後,那白娘子到了,咱們又該如何應對呢?”

“此事我早有計較。”王元真依舊舉杯睥睨道。“其人既至,我也不準備硬抗,隻伏低做小,好做招待,卻在招待軍官的酒水中下毒,在贈與他們大部隊的糧食中放巴豆,然後直接逃走……我已經專門讓人去采買了,明日就到……我就想看看,那白娘子修為通天,難道還能管人拉肚子?如今秋收已過,晝熱夜冷,無病也風寒,小病也能拖延個旬日,到時候我雖一劍未發,卻也足以傷她一臂,豈不比錢老草送了性命值當?”

劉延壽聽了一趟,心中既不屑對方計策內容,也覺得這計策可行性太低,但偏偏自家門第低下,又是副手,總不能與這位王族大將對抗,便努力點點頭“王將軍才策過人,說的極是,末將受教了。”

王元真真真得意,便要撚須再做解讀。

孰料,就在這時,門外忽然傳來一個洪亮女聲“王將軍才策過人,我也覺得受教了。”

堂上眾人一愣,便看到兩個人直接從門外上方落下,然後徑直入內,乃是一女一男,男的倒也罷了,女的一身淡色錦衣,衣服上還有明顯血汙沒有洗乾淨,右手則拎著一柄長劍,左邊胳膊還綁著布帶,偏偏夜間連護體真氣都不顯,也是讓人驚悚一時。

而那女子見狀,也不追問戲謔,也不多言,徑直走上前去,繞到案後,將那早已經癱軟的王元真揪著領口便拖將出來,然後也不管對方哀嚎求饒,一劍便捅入對方心口,複擲在地上,然後轉過幾案,在主位中坐下,並從容舉杯

“諸位,這酒中應該沒有巴豆,且陪我白有思飲一杯如何?”

說完,自行一飲而儘。

周圍人一直到此時才反應過來,卻也戰戰兢兢,哆哆嗦嗦舉起杯來陪酒。

白有思放下酒杯,四下來看,見到眾人都飲了酒,不由鼓掌歡笑,道了聲好,然後方才指了一人“劉副將是不是?這是我們黜龍幫的錢府君錢頭領。”

一聲不吭的錢唐朝劉延壽拱手示意,慌得後者趕緊起身回禮。

“劉副將,辛苦你一下,讓錢頭領跟你一起去聚眾點兵,先讓軍官們集合來見我,再讓士卒們放假歸鄉半月……也省的再做殺戮,你覺得如何?”白有思甚至征求了對方的意見。

劉延壽當然不敢有意見。

不過,其人走到門外,卻又回頭入門下拜,言辭誠懇“白總管,在下若做了這種事,東勝國是留不得了,還請在下隨白總管西行,尋一條生路。”

說話間,白有思在座中又斟了一杯酒,便舉杯飲勝,以作應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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