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堅持了數個世紀,以不畏強權著稱的晨曦日報啊。
她心中有怒火,有憤慨,但是更多的是無力。
她無法去勸誡喬伊,因為換做是她,站在喬伊的位置上,她也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其實她在離開晨曦日報的時候,曾經打電話和父親說了這件事。
然而父親隻是讓她回家。
為此,她和父親吵了一架。
她第一次見到了這個世界的另一麵,那是一個從小到大的她都未曾接觸過的領域,如此壓抑,黑暗,血腥。
“晚上好,初次見麵,你們可以稱呼我為,k。”
一個沙啞的聲音在頭頂上傳來,傑茜茫然的抬起頭去,看著天空。
此刻在那些繁華的大樓上,原本正在播放著絢麗廣告的顯示器已然全部都變成了一個帶著詭異笑臉麵具的兜帽人。
傑茜隱隱感覺這個麵具兜帽人的的聲音有一些熟悉,但是這聲音似乎被軟件修改過,讓她分辨不出麵具後的到底是誰。
“接下來,讓我們進入今天的一個‘緊急新聞’環節。”
“我們生活在一個這樣的城市,這裡有繁華的商場,有華美的街道,還有永遠不會暗淡的燈火。”
“他是如此的美輪美奐,繁榮富麗。”
“但不知道你們偶爾會不會這樣一種這樣的感覺,這座城市有一點不正常?”
“不知道你們身邊有沒有這樣的朋友,他們死於工廠的‘意外事故’,卻沒有獲得任何賠償,他們的親人在失去依靠後艱難度日?”
“不知道你們身邊有沒有這樣的朋友,他們辛苦研發,創造出熱銷的產品,卻轉眼市麵上就出現了和他一樣的產品與他惡意競爭,最終導致他破產,流落街頭?”
“不知道你們身邊有沒有這樣的朋友,他們在餐廳或者街頭做著零工,他們隻能拿著最低工資的二分之一甚至還要更少的時薪,每個星期都要將自己的一大半收入用於支付房租?”
“不知道你們身邊有沒有這樣的朋友,他們背負著巨額貸款,勤勤懇懇的工作,任勞任怨,但是一旦年紀變大,無法再麵對高強度的工作,就會被解雇,自謀生路?”
“你們是否曾有過這樣一種想法?這個城市不應該是這樣?這個世界不應該是這樣?”
“聰明有才的人流落街頭,勤勞肯乾的人一無所有,飽受傷害的人求助無路。”
“很巧,我有幾位朋友最近有些小遭遇可以與諸位分享。”
“喬伊,十七歲,高中生,父母死於安維斯機械工廠的機械事故。”
“卡約,二十一歲,餐廳服務員,父親死於安維斯機械工廠的機械事故。”
“斯蘭克,三十七歲,工人,在安維斯機械工廠的機械事故中失去了兩隻手和一條腿,後因敲詐勒索被判監禁五年。”
“我相信大家聽到這三個人的事跡,第一反應應該是和我一樣的,這個安維斯機械工廠的怎麼出現這麼多事故?”
“接下來是一些有趣的調查結果,僅僅列舉近十年的數據。”
“十年來,安維斯機械工廠共出事故十九起,有二十三人在這些事故中喪生,這些人中,安維斯機械工廠為單個人主動賠付的賠償金最多不超過十萬聯邦幣。”
“也就是說,我們姑且可以這樣理解,死一個人的成本是十萬。”
“接下來我給大家看兩個小東西,”
屏幕裡出現了兩款一模一樣的機械臂圖。
“這個機械臂是安維斯機械工廠經常出現事故的機械臂,設計使用壽命是十五年,而這一個,是機械臂廠家生產的機械臂,設計使用壽命是十年。”
“為什麼這兩款看起來毫無差彆的機械臂會有這麼大的壽命差距?它們究竟有哪些不一樣?”
“他們最大的不一樣就是···說明書上的‘10’變成了‘15’,隻要這樣簡單的一修改,超過十年使用期限之後,安維斯集團每年能多獲得100萬的利潤。”
“當然,這樣的修改,會造成一點小後果——操作機械臂的工人隨時都可能會死在機械臂爆炸的事故中。”
“但是安維斯集團並不認為這是什麼大事,畢竟,人死了,最多賠十萬,不過是這台機器超負荷運轉一個月的利潤罷了。”
傑茜呆呆的看著屏幕中的人影,然後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手裡一直握著的儲存芯片。
那個帶著麵具的人實際上就是在說這個芯片裡的事情,隻是說的更加簡約概括。
這時候廣場上的顯示屏畫麵閃爍了一下,似乎有人正在爭搶這個顯示器的控製權。
而那個自稱‘k’的麵具男已經講述了整個事件的大概,此刻,他正在平靜的注視著鏡頭。
“我想請問諸位,你們的生命值多少錢?”
“如果我們的生命被當做一種可以消耗的成本,那是否意味著,在某個我們不知道的時候,財團可以隨意決定讓我們去死?”
“你會願意死於這樣的‘安排謀殺’嗎?你會願意讓你的家人失去所有的依靠嗎?”
“為了自己獲取利潤,隨意剝奪彆人生命的人,難道不應該承受代價嗎?你們願意讓他們像決定奴隸的生命一樣,肆意的決定我們的生死嗎?”
屏幕鏡頭後拉,出現了k舉起手的模樣,
“被奴役的人們啊,起來,改變這個世界。”
“如果他們想要決定我們的生死,我們就讓他們明白什麼是生死。”
屏幕瞬間閃爍了一下,k的身影消失,屏幕裡的內容再次轉變成原本的廣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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