瑞德歪了歪頭，劈裡啪啦的聲音從他身體裡穿出，他微微弓起背部，如同一隻蝦一樣彎曲著身軀。
兩隻鋒利的骨骼製造的利爪刺破了衣衫，從他肋後伸出，舒展開來。
加上他原本的雙手，他現在就有六隻‘手’了。
此刻的瑞德與其說像一個人，更不如說，像一頭人形的異獸。
何奧調動神識，注視著眼前的‘瑞德’。
龐大的力量正在從那已經異變的身體中肆意流淌，就像是被一直壓抑在高壓鍋裡的蒸汽終於衝破了封鎖一般。
在此之前，何奧感應瑞德的身體能量隻有d級的程度，而此刻，這些躍動的能量迅速邁過d與c之間的門檻，並迅速增長到c級頂峰。
恐怖的壓力從瑞德的身體裡蔓延出來。
“我現在應該稱呼你為‘人’，還是‘異獸’？”
何奧提著短劍，目光平靜的注視著眼前的瑞德。
“不要把我和異獸那種卑賤的生命混為一談，”瑞德笑了笑，“你見過擁有這樣高智慧的異獸嗎？那些異獸不過是進化過程中的失敗品而已。”
他的聲音有些沙啞，帶著某種朦朧的，瘋狂的意味。
何奧開啟超憶看向他的靈魂。
與科爾斯的靈魂布滿乳白色的斑點不同的是，瑞德那澹澹的靈魂此刻已經幾乎完全變成了乳白色，緊緊的貼著他扭曲的身軀。
他早已瘋了。
“你現在肯定認為我瘋了，”
瑞德看著何奧的眼神，似乎明白了什麼，低聲的笑道，
“我沒瘋，我現在狀態很好，你隱藏了自己力量那麼久，應該知道一直壓抑著自己的力量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就像你明明可以昂首挺胸的走在大街上，但是卻不得不蜷縮著身體，一點點的收縮自己的肢體，像鴨子一樣挪動，這樣壓抑而憋屈的感覺，這些年來一直纏繞著我，終於，”
他咧嘴一笑，
“今天解脫了”
一雙新的利爪從他腰後伸出，猛地抓向何奧，“我應該要感謝你，佩特，你讓我有了短暫的舒展自己身軀的機會。”
“不用謝，”何奧側身翻滾，閃過這兩個抓來利爪，“你越過儀式獲取了超越d級的力量，那麼，代價是什麼呢？”
“代價就是沒有代價，”
瑞德臉上泛起猙獰的笑容，
“我治療過很多人，在醫學的領域研究了很多年，佩特，你要明白，人類是一種聰明而孱弱的動物，哪怕我們能使用天賦序列的力量，但我們依舊是孱弱的。”
一塊塊扭曲的骨骼刺破了他的衣衫，如同一副猙獰的鎧甲一般覆蓋在他的身軀上，
“能夠晉升為強大超凡者的人隻是極少數，這個世界上絕大部分人生來都隻會度過短暫而弱小的一生，我們就像春生秋死的蟲子一般不知道永恒歲月的靜謐，人類的身體生來就是有極限的。”
他三對鋒利的利爪在空中飛舞，如同一隻行在陸地上的章魚，但這些鋒利的爪子顯然比章魚的觸手更加危險，它們帶著銳利的破空之聲，向著何奧抓來。
“而現在，一條強大的，永遠不會生病。永遠不會死亡的路徑就擺在我的麵前，這是人類的未來，你不會懂這個事業的偉大。”
看著這些利爪飛舞的模樣，何奧突然想起了安達維家族壁畫裡那些背生‘虛線’的人。
這些可以隨意伸縮，甚至可以收回體內的爪子，就像是虛線一樣，是似有非有的肢體。
他艱難的閃過這些利爪，抬頭看向瑞德，“你喝了不老泉？”
這個問題讓瑞德一愣，顯然何奧問的問題超出了他對何奧的理解，“你怎麼會知道不老泉？”
何奧沒有說話，隻是提著短劍，趁著他愣神的功夫，一劍斬向瑞德一條利爪的根部。
鋒利的短劍和堅硬的骨骼碰在一起，骨骼被拉出一條劃痕，而何奧的短劍上也崩開一道缺口。
這些骨骼的堅硬程度已經超過了短劍能夠破壞的極限。
何奧後退了幾步，拉開了與瑞德距離。
雖然這個保險櫃內的空間異常狹小，根本沒有多大的地方可以給他的轉圜。
何奧對於瑞德所說的偉大的事情並不感興趣，所有虔誠的邪教徒都堅定的相信自己在做偉大的事情。
他們的精神已經完全被邪神汙染，認知和定義美好的方式也與普通人不一樣。
死神的信徒認為死亡就是最永恒的美好，欲望魔女的信徒則認為縱欲就是極致的正直。
死神的信徒如果想要邀請一個正常人‘體驗一下’死亡的美好，那多半是會被拒絕的。
他們認為好的事情，並不代表普通人願意接受。
如果一位美麗的欲望魔女信徒邀請一位男士體驗一下‘正直’的感覺，嗯···這個不一定會被拒絕。
不過，這種隻是少數。
何奧不知道瑞德現在的精神狀態究竟怎麼樣了，但從他漠視生命、肆意奪取他人生命的態度來看，已經是一個合格的邪教徒了。
“這才是你隱藏在裡門市的目的，”瑞德注視著何奧，他似乎想通了什麼，“你不是來隱居的，你是來尋找不老泉的？”
他突然笑出了聲，“佩特，我們可以合作，如果你的目的是不老泉，我可以把你介紹給‘博士’，以你的聰明和力量，‘博士’一定會重視你的。”
‘博士’，
這是何奧第一次聽到這個稱呼。
這似乎是馬爾斯計劃領頭人的‘代號’。
而就在何奧短暫被‘博士’這個代號引走部分思緒的同時，瑞德的一隻利爪迅速向著他的心臟抓來。
瑞德根本沒有想過要‘邀請’何奧，他隻是想利用這個消息讓何奧分心。
這一招速度太快，何奧險些沒有閃過，利爪從他的肩膀前劃過，撕裂了他的衣衫，留下一道血痕。
“佩特，認真考慮一下加入我們如何？”
伴隨著瑞德略帶笑意的‘邀請’，利爪如同暴雨一般襲來。
何奧身形一閃，退入了這些利爪下的陰影中。
他的目光注視著瑞德，堅硬的骨骼幾乎覆蓋了瑞德的整個身軀，連頭顱都覆蓋了大半，隻留下了一雙眼睛。
而攻擊腦袋何奧剛剛已經試過了，那裡並不是他的要害。
在神識的視野下，瑞德體內的能量流動均勻的恐怖，並沒有能量彙集的關鍵點。
這是何奧第一次遇見這種情況。
隻要是具有能量運轉的物體，不可能沒有能量彙集點的存在。
這麼久的觀察，他也已經摸清楚了一些能量彙集點的原理。
能量彙集點是整個體係能量的調度中樞，體係內所有能量都要經過這裡，在這裡彙集之後，再次流向全身，是整個能量循環的核心。
其地位就有些像是心臟的作用。
沒有這個彙集點，整個體係內的能量是運轉不起來的。
何奧注視著瑞德身軀，他想起了瑞德之前也在神識的視線下隱藏了自身的真實力量。
或許喝下不老泉之後，身體的能量回路會發生某種結構性的改變。
思索間，他的身影驟然閃爍，順著陰影出現在了瑞德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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