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守孝的緣故,平原侯府倒是平靜了下來。
——除了裴承誌的名聲預料中的變差了。
年少成名的才子成了滿京人口中的不孝子,提起來都要附帶一個鄙夷的眼神。
好在得益於平陽侯的好名聲,這把火大多隻燒到了裴承誌一個人身上,對平陽侯府波及不大。
趙瑾暫時也不必應付府外的交往應酬——雖然原主也沒幾個朋友,人緣甚至可以說差到極點,但倒是免了她人設崩塌的風險,隻需暫時提防著身邊了解原主的丫鬟嬤嬤們,待到她潛移默化所有人為止。
翌日,她就在惜春等人詫異的目光下,使人叫幾個孩子來正院用膳。
她們驚訝實屬正常,畢竟原主嫌煩,連每日的請安都給孩子免了。
“都說失去方懂珍惜,我大抵也是如此……卻於事無補,如今……我隻想珍惜當下,他們到底是我十月懷胎生下的孩子,我不願再同他們生分了。”趙瑾苦笑著開口,眼中還帶著一絲尚未收回的悔意。
惜春瞬間信了,不由眼眶微紅:“夫人想明白就好,小主子們都不是記仇的性子,您真心對他們,他們自會感覺到的。”
聞言,趙瑾麵上苦笑點頭,心裡不由吐槽。
原主也是個奇葩——字麵意義上的。
丈夫兒子閨女加一塊兒都不及她華服美食半分,整日裡不是捯飭她那張如花似玉的臉就是琢磨著怎麼鑽營,從記憶裡來看,原主並不滿足於侯爵夫人的身份,滿心想著更進一步呢。
不論人品,對於她的上進心,趙瑾是非常欣賞的。
就是不知道是不是拿臉換了智商,原主的鬨騰半點用沒有,反倒叫自己刻薄虛榮之名傳遍了京城,最終夫妻感情淡漠,子女也不甚親近,否則昨日裴承誌也不至於說出她不在乎平陽侯的話來——因為他說的的確是大實話。
若非她演技精湛,又抓住了外人都拿不準的一點,隻怕都騙不過在場的人精。
原主是真的為了自己,可她再傻也知道這話不能直說,所以連身邊的丫鬟都很費解她這麼鑽營折騰是為了什麼,這也正好給了趙瑾機會,將帽子都扣給了愛情。
完美。
至於為什麼有了愛情還夫妻感情淡漠?
那隻是因為不知道該怎麼相處,近鄉還情怯呢,更彆說麵對喜歡的人了,都是第一次結婚,誰比誰有經驗呢。
麵對惜春等人的疑惑,趙瑾咬死了這點,她就隻是一個擁有時不知分寸,而失去後方知珍惜的普通追愛女人罷了。
再問其他的?
趙瑾眼圈一紅,就開始追憶她死去的夫君了。
反正是等不到回答的。
久而久之,丫鬟們也不敢再問什麼了,生怕又不小心說了什麼,傷到她脆弱不堪的小心臟。
如今路得一步一步走,趙瑾琢磨著,還是先同兒女打好關係,除了叉燒兒子,其他幾個雖性格各有瑕疵,但本質都算得上是好孩子,至少品性沒問題。
作為孤兒的趙瑾很明白孩子天性對父母的渴望和親近,她既然占了原主的身子,她的兒女自然也是她的責任,總不能享受了人家的身份地位,卻一點不承擔與之相應的責任和義務。
“對了,世子跪了一夜,該是疲乏了,便不必叫他過來。”見惜春離開,趙瑾補上一句。
一個未來會弑母的兒子,她可沒興趣培養感情。
惜春應是:“奴婢知會一聲,便叫世子回去歇著。”
趙瑾點頭。
很快雙胞胎和裴歡顏便到了,大抵是還未從父親離世的傷痛裡緩過勁兒來,三個人都很是沉默頹唐。
趙瑾關心了一下他們的起居,便叫人擺膳了。
沉默不語的用完早膳,三人便行禮告退。
趙瑾溫聲囑咐:“回去多歇息著,我瞧你們精神都不大好。”
裴承允照例接過話頭,關心了一番她的傷,便端正行了禮,帶著哥哥和妹妹離開了。
趙瑾看著他們的背影,心道母子感情淡漠還真不是說著玩的。
也就裴歡顏因為是唯一的女兒,獨得原主幾分偏寵,而裴承誌是長子,素日更得平陽侯看重,帶在身邊言傳身教。
這也就更襯得倆雙胞胎跟個地裡的小白菜一樣——雖然沒那麼慘,可缺愛倒是真的,尤其是性子單純的裴承州,無論原主不耐煩多少回,下一回他還是會巴巴湊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