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平陽侯如此,裴二叔亦如此,便是叉燒兒子,眼瞎歸眼瞎,對白瑤青卻也是忠貞不二的。
裴氏男德可見一斑。
走到正廳,還沒看清裡頭的人,趙瑾麵前就迎來一個華服婦人,直直握上了她的手,下一秒哽咽聲傳來:“大嫂可算來了,許久未見,大嫂似乎清瘦不少,可是沒好好用過膳?大哥出了這樣的意外大家固然傷心,可您還有四個孩子,咱們的日子還要繼續,萬不能消沉下去,叫孩子也跟著擔心啊……”
剛來就被一通搶白,趙瑾隻能先聽她說完。
麵前這位就是裴二嬸,丹鳳眼柳葉眉,俏鼻薄唇,長得頗有韻味,隻是眼角勾出了幾絲細紋,看著不年輕了,實際也隻比趙瑾小一歲。
趙瑾隻在出殯那日同她說過幾句話,直覺這是個不聰明的。
“多謝弟妹關心。”趙瑾一秒紅了眼,故作堅強的笑了笑,“道理我都明白,我……也會振作起來的。”
上人家門來張嘴就揭人傷疤,真是顯著你了噢!
裴二嬸又溫聲寬慰幾句,緊了緊握著她的手,滿懷憐惜道:“瞧我,怎得就叫大嫂站在外頭了,快進來坐,州哥兒你們也來。”
趙瑾順著她的力道跟進去,看著嗬斥丫鬟上茶的裴二嬸,不由歉意地拍了拍她的手:“本是弟妹上門,卻累得弟妹招待我們,真是……我頹唐這一場,實在不應該,也不能叫你們擔心了才是。”
喧賓奪主的裴二嬸尷尬地笑了笑:“大嫂明白便好,咱們都盼著您振作起來呢。”
“夫人說的正是,大哥雖故去,可弟弟還在,大嫂平日若有難處,隻管來找弟弟,咱們一家人沒什麼不好意思的。”說話的是裴二叔。
他長相周正,板著臉看人時平白帶著一股浩然正氣,很能唬人。
趙瑾掃他一眼,垂下了眼眸。
倒是能裝得很,怪道能哄得平陽侯那樣的人對他一家頻繁關照,不怕對手有實力,就怕對手有腦子,這話真是沒錯。
裴二嬸拿帕子拭了拭眼角,接話道:“真是……天公不憐啊,大哥那樣好的人,怎得就偏生叫他遇上了這樣的事呢……留下大嫂孤兒寡母,實在艱難得很,我看著實在不忍……”
不多時她就紅了眼睛,萬般傷心歎惋,那模樣任誰看了都要動容幾分。
趙瑾也不例外,她握著裴二嬸的手,眼神之感念動容不足以表:“弟妹,還是你最能理解我,夫君離世,我幾番悲痛欲絕恨不能隨之而去,我相信若二弟也沒了,隻恐你的傷心不必我少半分,與摯愛陰陽兩隔之痛,常人豈能體會?弟妹,我們命苦啊……”
趙瑾眼眶濕潤,拉著裴二嬸的手哽咽陳情不能自已。
被她死死拽住不能動彈的裴二嬸卻青了一張臉。
誰跟你是“們”?!!
她瞪著趙瑾,嘴唇張張合合半晌,到底是忍了下來。
從表情來看,她心裡應該罵的挺臟的。
裴二叔臉色也不太好看,任誰無緣無故被咒“沒了”,隻怕都不會高興到哪去。
趙瑾沒什麼壞心思,就是想膈應他們一下罷了。
誰叫大齊最信什麼“咒怨難消”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