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大嫂知道,玨哥兒也不小了,前些日子咱們正給他相看人選呢。”
說到這裡,裴二嬸歎了口氣:“隻是誰想大哥……唉,玨哥兒素來尊敬伯父,必要守夠三年才肯再提婚事,更想屆時再科考,可這三年後……誰知是何光景呢。”
她一邊說一邊覷著趙瑾的臉色,隻是後者臉色淡淡,看不出態度,她隻能接著道:“孩子有孝心是好事,咱們也不能攔著,可到底不能看著他荒廢了光陰不是?再說整日悶在府中還不悶壞了?所以咱們便想著給孩子找些事做。”
趙瑾點頭:“合該如此。”
“可不正是這個理兒?”
見她讚同,裴二嬸終於笑意真切了些:“隻是大嫂也知道咱們的家底兒……這家裡隻是勉強保持開支罷了,若要叫孩子練練手,有個進項……這、實在心有餘而力不足啊,還好先前大哥遠去邊疆前,曾提過回來將城東的文來筆莊過給玨哥兒,誰想大哥這一去……”
她拿帕子拭了拭眼角:“咱們也是日子實在艱難,這才厚著臉皮上了門,大嫂放心,這總歸是大哥的遺誌,咱們必不敢辜負的,必叫玨哥兒妥善經營,日後見筆莊,也如見伯父,銘記感念於心。”
裴二嬸一番話下來,趙瑾也忍不住在心裡為她拍手叫好。
看著不聰明,倒是會說話得很。
也不知誰教她這麼說的。
又是賣慘又是拿平陽侯施壓,軟硬兼施,最後又動之以情,不知情的人聽了怕都要憐惜三分。
——不用懷疑,她點的就是裴承州,個沒腦子的這就感動上了!
瞧瞧這挑的地方,也是會選得很。
文來筆莊所製之筆皆為上乘,讀書人無不趨之若鶩,便是不愛讀書的,有了閒錢也總愛為書房添置一支附庸風雅,更有珍貴特品專供權貴,筆莊往來間皆是讀書人,有身份有地位的更不少。
除此之外筆莊兼售的墨紙硯也頗為名貴,放在清高自持不染銅臭的文人間是絕好的人情禮,裴承玨名下有筆莊也並不會墮了他的文人身份,反而更能添幾分風雅。
收益不菲又名聲好聽,還能借此結交人脈,這夫妻倆倒是為兒子方方麵麵都考慮到了。
趙瑾心裡冷笑。
不就是欺負平陽侯死無對證麼,好像誰沒嘴似的。
心念電轉間,她麵上浮現幾分詫異:“文來筆莊?弟妹確定嗎?”
不等裴二嬸接話,她就道:“可夫君出征前才與我說過,文來筆莊是要留給允哥兒的呀。”
裴二嬸一愣。
趙瑾接著歎氣:“這孩子功課總評不上個優等,夫君心裡也著急,便想借著筆莊的文雅氛圍熏陶熏陶他,好叫他開竅呢,隻是不知這給玨哥兒一事……弟妹是從何得知?”
裴二嬸睜大眼睛,沒了聲音。
大概是沒人教過她該怎麼應對這句話。
這時裴二叔一拍腦袋:“哎呦,這還是之前弟弟同大哥喝酒時提起過的,想是未曾同大嫂說過,倒是生了誤會,大嫂也莫要開玩笑了,筆莊名貴,您不願割舍也在情理之中,弟弟明白的,自不會奪人所好。”
裴二嬸也反應過來,忙接話:“怎得就不算呢,大哥故去,他的遺誌咱們怎能不顧?大嫂千萬想開些,托詞也不是這樣個說法呀。”
趙瑾道:“誌哥兒有天分有前程,日後又能繼承侯府,自不必我們擔憂,州哥兒是要走武將路子的,筆莊給他也無益處,反倒是允哥兒,他身子骨弱,隻能走文人路子,又不比誌哥兒有天分,我們做父母的,怎能不為他計之深遠?”
她這番話有理有據,裴二叔夫妻倆心裡已經信了這番說辭,畢竟他們是信口胡來的,就仗著平陽侯開不了口,哪裡曉得人家夫妻倆早就商量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