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u0013“不可能!!”
反應最大的卻是甄小妹:“甄羨怎麼可能是侯府千金,她那樣醜陋下賤的女人,怎麼可能是侯府血脈,她怎麼配?!這不可能——啊啊啊——”
她不可置信的吼叫還沒說完,耳邊就淩空擦過一把打開的折扇,淩厲的扇風將她的臉劃出一道血痕,血滴連帶著一撮頭發齊齊落在了地上,沒有濺起半點灰塵。
她捂著臉轉頭,正好看見裴承允冷淡中隱藏寒意的眼神。
她到底隻是個沒經過風浪的小姑娘,一時被嚇的不敢再說話。
吳桂香忙抱著她安慰,轉頭想大罵裴承允,可看到那沾著血跡,深深嵌入木牆上的折扇,身子卻顫抖的更厲害了。
“你們……你們不能這樣欺負人,你們要找女兒,找便是了,我們再如何都將這死丫……甄羨養到這麼大,你們欺人太甚,欺人太甚……”
趙瑾直直看著她:“十三年前到底是誰換的孩子,你心知肚明,說我欺人太甚?難不成要我謝你叫我母女相隔十三年,謝你百般虐待打罵我女兒,謝你叫我女兒錯失了十三年的親緣寵愛嗎?!”
吳桂香緊緊咬著牙,垂下眼不敢看她:“我不知道,我不知道你為什麼這樣說,我沒有換你的孩子,我什麼都不知道,你這是血口噴人!”
嘴上說著反駁的話,可她實在不是個會演戲的人,在場誰看不出來她的心虛?
甄大壯不可置信的看著她:“……你換了孩子?換了侯府千金?!真是你乾的?!他娘的,你活膩了也彆連累老子啊!誰給你的狗膽,你敢瞞了我十三年?!”
他是個粗莽漢子,也是個傳統的男人,在他心裡隻有兒子最重要,女兒什麼的那都是賠錢貨,他對三個女兒的態度向來非打即罵,一視同仁。
隻是平日裡因為吳桂香護著老大老三,又不待見甄羨,他也沒在意過,隻當是這丫頭嘴不夠甜不討人喜歡,教訓也就教訓了,誰想竟還藏著這樣的內情!
這婆娘……是要害死他啊。
一時間他隻覺得腦仁充血,深深喘了幾大口氣才緩過來,轉頭赤紅著眼睛,揚著沒斷的那隻手就要打吳桂香。
隻是中途卻被衛封攔住。
甄大壯這會兒是真沒脾氣了,當即就著跪坐的姿勢就磕起了頭:“侯夫人,侯夫人饒命啊,小人真不知道二丫頭是您的孩子,否則借小人十個膽也不敢對您的千金動手啊,換孩子……是我這毒婆娘一時想茬了,被富貴迷了頭,可求您看在咱們好歹養大了您姑娘的份上,求侯夫人饒過咱們一命吧,日後小人做牛做馬,每日燒香拜佛給您和姑娘祈福,求侯夫人饒命啊……”
他跪的很誠懇,頭很快磕破了。
趙瑾倒是高看了他一眼,不是因為他死纏爛打和耍無賴的話,而是即便麵對勢強的權貴也沒有推脫責任,也沒有將吳桂香推出來做交待了事。
這個時代的平頭百姓大多大字不識,粗魯貧窮,可他們卻好像更懂得什麼叫夫妻一體,共同承擔。
甄大壯未必有多愛吳桂香,可他明白什麼叫一家之主,什麼叫丈夫,大難臨頭,他不會獨自飛走。
趙瑾心思轉過一瞬,隨即又恢複冷靜。
高看歸高看,可要她放過吳桂香,放過甄家,不可能。
這時,甄大姐好像也明白過來了,忙跟著甄大壯跪下磕頭:“求侯夫人饒命,求您饒過我娘吧,她腦子糊塗,不是有意的啊,求您饒過我們吧——”
吳桂香還在死鴨子嘴硬:“不,不是我,我沒有……”
甄小弟是最愣的,他不知道怎麼忽然就這樣了,隻能跟著父親和大姐一起跪下磕頭。
這時甄大姐忽地看向甄羨,連忙膝行朝她而來,眼淚不斷流下來:“二妹……不,裴姑娘,往日是大姐不好,大姐不該打你罵你,大姐向你道歉……娘是不對,可她到底奶了你長大啊,你還記得嗎,你兩歲時風寒高熱不退,是娘背了你兩裡路,給隔村的劉大夫跪下磕頭,才將你救了回來……你三歲時偷跟著東頭的柱子讀書被發現,是大哥替你挨了打,我們往日待你不好,也是大哥一次又一次的護著你……還有你五歲時我們上山采藥去賣,那時你險些滑落山崖,是大姐拚著命不要將你拉回來的啊……”
聽著甄大姐聲淚涕下一件一件的細數,甄羨有些恍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