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親——”馬還未站穩,裴承州就一躍而下,慌忙朝著這邊跑來,卻在看見裴西嶺時猛然怔住。
落後他一步的裴承允也一樣,一向淡然的臉上本是焦急和擔憂,卻在此時轉化為怔愣,眼裡水光隱現,似乎夾雜著些始料未及和不敢置信。
足足愣了好半晌之後。
“父、父親?”裴承州喃喃開口,猛地閉了閉眼,“光天化日,我是瞎了眼還是見了鬼……”說完他一下睜開眼睛,見裴西嶺沒有消失,臉上似哭似笑,“鬼……不,父親便是鬼也沒緊要,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是真的父親。”裴承允眼也不眨的看著裴西嶺,一字一句重複,“活生生的父親。”
裴西嶺看向他們的眼神則純粹得多——隻是欣慰和喜悅,還糅合著一些不可言說的欣賞。
他大步上前,重重拍了拍兩人的肩膀:“長高了。”
裴承州眼中早已蓄滿眼淚,隻瞬間的功夫就接連落下,連累的眼前一片模糊,他一把抹上眼睛,將半邊臉擦的通紅,眼睛也酸痛不已,卻舍不得眨一下眼。
裴承允勉力壓抑著顫抖的聲線:“恭迎父親歸來,一切皆安。”
裴西嶺深深看他們一眼,又拍了拍他們的肩,隨即便轉身大步上馬,隻留下一句:“轉告安陽郡王,裴西嶺稍後登門拜訪!”
一句話不輕不重的話,卻叫屈管家癱的比趙永陽還厲害,雙目無神嘴唇顫抖,活脫脫一副閻王上門的模樣。
裴承州也回過神來,縱然臉上還帶有欣喜若狂的餘味,下手卻絲毫不手軟,將趙永陽與屈管家揍的隻剩哭嚎慘叫。
裴承允走到趙瑾身邊:“母親可有傷到?”
趙瑾搖了搖頭,轉頭看著他。
這樣喜怒不形於色的人,此刻卻眼眶微紅,臉上帶著毫不掩飾的喜悅。
這樣的眼神趙瑾見過,幼年地震,他們九死一生,被從倒塌的建築裡救出來時,同伴們就是這樣的眼神。
那是劫後餘生的驚喜交加。
趙瑾偏過了頭。
他是應該高興的。
她也該好好想想以後的路了。
裴承州揍完了人,還想去安陽郡王府,不過想到裴西嶺方才的話,他暫且忍耐住,隻等稍後一塊跟著去收拾渣渣!
他眯著眼陰森森看了屈管家一眼:“還不滾?!告訴你家主子,小爺隨後就到!”
屈管家已經被打的不能動彈了,還是安陽郡王府的府衛們見勢不對,忙跑上前抬起人就一溜煙兒離開了。
裴承州走到趙瑾身邊扶著她:“母親你沒事吧,彆理他們胡言亂語,咱們都給您出氣,父親也回來了,我看誰還敢欺負您……”
說完,見裴承允向周念慈鄭重道謝,他也行了一個大禮:“此番多謝四姐姐仗義助我母親,大恩在心,承州沒齒難忘,日後四姐姐若有吩咐,承州絕無二話!”
“那你可記著自己的話。”周念慈笑意吟吟。
“承州必不敢忘!”
周念慈看向趙瑾:“夫人合家團聚的好日子,念慈便不叨擾,改日再過府給您請安。”
趙瑾溫聲應下。
謝與不謝,今日對方的情她心裡定會記著。
裴承州絮絮叨叨邊說邊扶她離開,趙瑾沒打斷,隻是順著他的力道往府裡走去。
裴承允跟在後麵,淡淡瞥了攤在地上叫疼的趙永陽一眼:“帶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