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院,趙瑾坐在軟塌上看著書,小半個時辰後外頭才傳來丫鬟們的行禮聲。
她放下書,便看到周念慈緩步走了進來。
“念慈見過夫人。”
“快彆多禮。”趙瑾笑著拉起她坐在一旁。
周念慈溫聲開口:“年後忙亂,未曾同夫人細聊,今日不請自來,還望夫人莫要怪罪念慈唐突。”
趙瑾笑吟吟道:“說的哪兒的話,我長日無聊,隻盼著你多上門陪我嘮嘮閒呢。”
周念慈笑著同她說話,兩人談天說地說了好一會兒。
誰也沒聊起方才周念慈分明進門卻遲了小半個時辰的事,也不曾說起裴承州半句,當真便如周念慈所說,是陪趙瑾嘮嗑來了。
直到將近晚膳時分,裴羨也下了課來了正院,周念慈婉拒了趙瑾的留膳,這才提出告辭。
趙瑾客氣客氣後便沒再挽留。
如果猜的沒錯,這會兒且有人急呢,她等不及要好好瞧瞧。
果然,在周念慈離開不久,雙胞胎就跟著裴西嶺前後腳的功夫也來了正院。
裴承州一進門,剛行完禮就迫不及待地開口:“母親,兒子有事稟報。”
趙瑾微微挑眉:“膳就快擺好了,有何事等膳後再說吧。”
裴承州被噎了一下,隻能不情不願的咽下到嘴邊的話,跟著落座用膳。
待到用完晚膳,又是小半個時辰過去,趙瑾端著茶盞,悠悠喝了口茶,這才準備聽傻兒子說話。
裴承允卻又搶先開口:“太傅曾出一題,兒子有不同見解,卻不知可否為之,想請父親賜教。”
裴西嶺頓了一下:“你說。”
“世宗曾言自己上不能參調化機,下不能作興治理,徒勞憂愧,不知何道可以致雨暘時若?後百官進言,卻大多為阿諛之說,隻一人言之有物,兒子卻難辨其意。”
待到裴承允慢吞吞一番話說完,裴承州已經憋得難受,裴西嶺臉色也不大好了。
裴承允隻頓了一下,就繼續開口:“其言世宗誠懷愛民之心,而未得足衣食之道,誠見百姓凍餒流離之形,而未知百姓凍餒流離之實,再加冗雜之弊三者,雖有善政美令,未暇及行——”
“行了。”趙瑾實在看不下去屋裡另外倆男人坐立不安眼神焦慮的德行,直接開口打斷他。
背個聲律啟蒙都結結巴巴的人,拽文拽字問他這麼難的問題。
老父親的命就不是命麼?!
“母親?”裴承允眼神不解。
趙瑾道:“術業有專攻,你父親是武將,又未考過科舉,若有政見不合,隻恐誤你學問,秋闈遇阻,還是明兒問太傅去吧。”
平時不見你冒頭出聲兒,傻哥哥急得腦袋冒煙你倒有心思問來問去了。
不知道你老父親還不及你身邊隻讀了半年書的小妹妹麼!
——裴承允還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