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衛淵是有意為之，還是出於巧合，隻見紅衣厲鬼淌血的眼睛下方，對應的剛好是散魂符籙的起筆處。
鮮血這樣一流，紅色頓時跟金色靈氣重合，順著金色符文的方向流動，很快，血液就如同描邊一般，將金色靈氣繪製的紋路渲染成金紅相間的顏色。
隨著這個過程，紅衣厲鬼的魂魄開始一點點消散，變成紅色的血霧，消失在空氣中。
紅衣厲鬼沒有掙紮。
他麵無表情的看著自己魂魄的變化，仿佛消散不消散，跟他都沒有任何關係。
也仿佛，能魂飛魄散，就是他存在的唯一心願。
現在心願得償了。
白維站在一旁，靜默的看著衛淵的操作。
直至此刻，他忽然低聲嘟囔了一句：“
看不出來，這狐狸平常缺德冒煙的，真到了正事上，他還算有點人性。”
我愣了一下，震驚於白維忽然轉性，竟然開始誇衛淵了，便問：“幾個意思？為什麼忽然覺得他有人性了？”
白維指著血液染紅的散魂符籙，說：“你看這符籙，一半是衛淵的靈氣做底，一半是紅衣厲鬼的血液勾勒。”
“以自己的血，散自己的魂。”
“在陰間，有一種叫‘己罪己罰’的說法，意思是自己犯的罪，在陰司堂審之前，能自己先行懲罰自己，進行贖罪，類似於咱們陽間的坦白從寬，爭取減刑。”
“如果自己懲罰自己的力度，超過了自己犯罪的力度，比如你傷害了彆人，回頭就認識到錯誤，以傷害彆人十倍百倍的力度，傷害自己。”
“那就構成了‘己罪己罰’的減刑條件，這筆罪行在陰司就會一筆勾銷，不會再受到來自陰司的懲罰。”
“陰司素來用重典，一旦到了陰司審判這一步，許多鬼會連消亡的資格都沒有，去陰司獄裡轉一圈，裡麵的罪鬼最大的奢望，就是能魂飛魄散，早點消亡於世間，不用再受苦。”
“可惜，進了陰司獄，不把要受的苦熬完，魂飛魄散就隻能是奢望。”
“所以我說，這狐狸看
著人性極差，坑人沒夠的樣子，實際他肯用厲鬼的血液散掉厲鬼，就是幫厲鬼製作己罪己罰的減刑措施。”
“就衝這一點，他也沒有他表現出來的那麼差勁，比我認識的他好了一點點。”
他捏著指甲尖，比劃了一下衛淵變好的程度。
我看他誇人都誇的扣扣搜搜，嗤笑一聲，說：“那可真是巨大進步哈。”
“不過我有一點還是沒聽懂，這男鬼都要魂飛魄散了，那做這個己罪己罰的減刑條件，還有什麼必要呢？”
“反正魂飛魄散之後，一切都化為虛無，不複存在，減不減刑，對他還有什麼意義呢？”
白維頓時用一種看無知小白的眼神，鄙夷的瞅了我兩眼，道：“什麼叫虛無？魂飛魄散後，他撐死是不能投胎，不能再入六道輪回。”
“但他還是可以存在於世間的，下輩子，他可以是棵草，是朵花，是棵樹，也可以做一塊被風吹雨打的石頭，誰知道呢？”
“不論他做成什麼，隻要存在，就有競爭，就有命數。”
“隻要把這輩子的冤孽化解了，下輩子他就能贏在起跑線上，哪怕是長成雜草，他的草根都能比其他小草，紮的更深，長的更旺，一生都順順遂遂的，不被蟲子咬。”
“這能叫沒有意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