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晃了晃神,心中的不安感越來越強烈,仿佛有什麼東西在我腦子裡一閃而過,我想抓住,卻連手都沒來及伸出去,那東西就呲溜一下,消失無蹤了。
一股強烈的緊迫感,沒由來的襲擊我的每一根神經。
我幾乎不敢再順著我的直覺往後想。
就聽我用近乎蚊蚋的聲音問:“異端調查科的創辦人,名字是不是叫葉天聽?”
這個問題出口的瞬間,我感覺我的心跳都暫停了一般,掌心裡密密麻麻的全是汗水,連頭頂發梢都在微顫。
然而這答案,我卻連聽的勇氣都沒有。
一旦黑蛇點頭說是,那麼葉京褚就是蘇檎跟葉天聽的孫子,他與蘇天欣之間有很親密的血緣關係!
再往下延伸,如果葉京褚跟蘇天欣是一夥的,那麼他占卜出來的死劫,當真是死劫嗎?
還是他騙了我們,用一個謊言,就把我們騙去壤下曆險,成功幫助薑央複活精衛,並將日益強大的狐族獸魂永遠的困在了那裡?!
我的腦袋一陣陣發暈,心頭更是含著一口氣,不上不下的憋的難受。
就在這難受的感覺即將攀至頂峰時,黑蛇沉吟片刻,竟然搖了搖頭:
“不是三個字的名字,是兩個字的。”
“但具體叫什麼,老夫也記不清楚了,左右不過是個針對獸族的殺手組織,老夫從未將他們放在心上,留著他們還能偶爾幫蛇族清理一下其他在人間活動的獸族,也很不錯。”
“比如在醫學院跟狐族首領打架的那次?”我冷笑一聲,鄙夷的說:“原來那次異端調查科的人忽然出現,是你們蛇族的人喊來的。”
“我……”
黑蛇聲音一僵,一張原本看不出情緒的蛇臉上,竟然罕見的流露出幾分複雜的神情。
顯然那次打架,給這位蛇族前首領也留下不小的心裡陰影。
他甩了甩尾巴:“打人不打臉,罵人不揭短,你這丫頭,就算不把祖宗的規矩當回事,好歹我也是你的長輩,你……”
眼看它要擺長輩的譜兒了,我立刻打斷它:“我隻聽過家中長輩說,打蛇要打七寸。”
“行了,既然閒話都聊完了,現在可以告訴我,祭祀薑央先祖的方法了。”
黑蛇氣的尾巴在地上甩的啪啪響,它風雲半生,除了在狐族那小子手裡吃了虧,什麼時候被仆從的後代這麼對待過?
但眼下它蛇落平
陽,確實處於弱勢地位,即便心裡再怎麼生氣,它也隻能忍耐。
忍的苦中苦,方為蛇上蛇。
這般給自己洗腦過後,它狂甩的尾巴逐漸平息下來,對我招了招頭,示意我靠近一點:“這祭祀術說難也不難,主要對主持祭祀的人有要求,而且整個祭祀,分為禮祭和公祭。”
“人選這方麵你不用擔心,隻要是蛇族和苗巫族真正的血脈,都擁有祭祀薑央先祖的權利,而祭祀規模,就分的比較詳細了,你聽我細細給你說……”
“先說禮祭,禮祭沒有時間限製,隨時都可以聯係們苗巫族人家裡都會有一個沙窩坑,家裡成年人從不讓小崽子們靠近——那個就是用來盛放小息壤的土坑,需要祭祀的時候,祭祀者隻需要把活的牛羊豬等牲畜扔下沙窩坑,並默念接受者的姓名,對方就能收到這些物資,同時對方也會對祭祀者進行回禮,一般就是回饋一種帶有酒香的紅色泥土。”
“那種紅色泥土能治病,小病痊愈大病延緩,沒病的吃了能延年益壽,這也是你們苗巫族平均壽命
比尋常人多三五十年的秘密所在。”
“至於公祭,就必須由蛇族核心成員,或者苗巫族的大巫方能擔任主持了,屆時主持者會有一套專門用來跟薑央先祖溝通的祭祀曲,每年中秋前後方能聯係
“獲得薑央先祖回答後,再按照薑央先祖的要求,將祭品一一備齊,在黃河上遊推下去,,今年的公祭剛好是個絕佳的機會,你可一定要抓住了。”
我點頭,問出最後一個問題:“祭祀曲怎麼唱?”
“很簡單,我教你……”
隨著話音落下,黑蛇口中吟唱出一種低沉悠遠的人聲,沒有唱詞,隻有依旋律而變化的音符,猶如草原那邊常見的呼麥唱法,又像是僧房裡早晚時僧人們吟誦的佛經。
隨著黑蛇口中的曲調變化,漸漸的,我眼前仿佛又出現那個全部由紅色土壤構建的地下世界。
一座座大.大小小的土柱子,排列順序就如同這高高低低的人聲一樣,上下起伏,一一對應。
聽了片刻,我竟然從土柱子的高低起伏中,找到這祭
祀曲的音符規律,跟著黑蛇一起吟唱起來。
這是最原始古老的譜樂方式,一旦唱響,那低低沉沉的嗓音便仿佛能帶著人穿越時空,回到遠古的過去。
想到這,我心頭猛然一顫,腦海陡然亮起一道電火花:這不是一首簡單的祭祀曲,而是一張記載了黃河國壤下祭壇的地圖!
還記得以前跟爺爺一起出遊爬山,爺爺就曾帶我和白維玩過這個遊戲:利用聲音的高低起伏,將山巒的景色化為音符描繪出來,就能創作出獨屬於這座山脈的山歌!
以歌聲描繪地圖,這是爺爺一早就教我的!
所以爺爺一早就知道這首祭祀曲裡隱藏的奧秘。
再回想爺爺窖藏的那一壇子酒膏,以及爺爺從小對我的保護,一時間,更多的疑問鋪天蓋地的朝我砸過來。
他顯然一早就清楚我能點亮全部血紋的事情,所以才教導白維一定要保護好我,他仿佛跟壤下文明,以及蛇族的淵源都很深。
既然如此,他當年又是怎麼從壤下文明中全身而退的呢?
思索間,一曲已然唱罷。
黑蛇瞪著圓溜溜的眼睛沒好氣的說:“丫頭,說著這麼半天,原來你耍老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