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剛才沒有這些人,當範宗得到消息之後,或許立刻就能命令人馬衝出去。
就算火能被點起來,也一定能衝出去一大部分人。
但就是這麼一耽擱,徹底被火勢給包圍了。
現在正好天乾物燥,落葉在林子當中積攢了不少,一旦有些火苗,幾乎瞬間就能燃燒起來,強衝出去基本不可能。
而且這種山火,根本沒法熄滅。
想到這裡,範宗的心裡麵憤怒無比。
他們從四周放火,那這些進來的百姓也同樣一個活不了!
到時候這片火勢燃燒起來之後,不僅僅是他們這些人馬不能幸免,就連這附近的幾百個村子,這數萬百姓,也都不能幸免於難。
山火已經完全燒起來了,就算他們這些人能突出去,也跑不過山火的蔓延。
“這群喪儘天良的反賊!”
範宗咬牙切齒的說道。
“快!”
“命令所有人,立刻從河邊往周圍砍樹,要快!”
“儘量留出一片空地,讓所有人馬儘量往河邊集中,往河邊集中!”
“讓受傷的人先順流下去!”
範宗扯著嗓子的喊叫道。
整個大營裡麵瞬間忙碌了起來。
雖然範宗他們的行動很是迅速,但這些士兵手裡麵隻有一些大刀和長槍。
而對於這些林木來說,都是生長了不知道多少年的。
那些粗一點的樹乾,用大刀片砍上幾下,刀刃就卷的不行了,根本砍不斷。
雖然火勢沒有燒過來,但滾滾濃煙卻在呼嘯的秋風之下,不斷朝著中間的兵營這裡湧了過來,不少士兵被煙嗆倒在地。
動作也漸漸地慢了不少。
火借風勢,風助火勢,一些在前麵的士兵已經被火焰給包裹了起來。
哀嚎著在地上打滾。
看到這種情況。
範宗的心裡一片冰涼,兩行眼淚從眼眶當中落下來。
這些士兵,都是跟隨他們征戰沙場的勇士,跟草原胡人打了那麼多次,出生入死,數次曆經艱險都活了下來,此時卻這麼不明不白的死在了這裡。
縱使他們一個個驍勇善戰,但麵對這些山火,卻絲毫也施展不出來。
如果早知道是這樣,就算是抗旨,就算自己被砍頭,也絕對不會帶著兄弟們來的。
他不知道該怎麼麵對這些兄弟們,他不知道怎麼去麵對季林,更不知道怎麼去跟他們的家人交代。
他說好要帶他們建功立業的,答應過要讓他們平安歸來的。
但此時的耳邊,全都是兄弟們慘烈的哀嚎聲。
一股無力的絕望感,把範宗整個淹沒。
“啊——”
範宗仰天悲哭。
橫起刀來就要自刎,被旁邊的幾個偏將死死拉住。
“將軍!”
“不可啊!”
“還有條河,我們還有條河,跳進河裡,順著河出去,就能躲過去的!”
“一定能躲過去的!”
幾個偏將生拉硬拽地把範宗往河裡推去。
“快!”
“都跳河!”
“都跳河啊!”
“你們快來啊,我求求你們了!”
“快啊!”
“……”
範宗撕心裂肺地對著那些還在前麵的士兵吆喝著,趴在岸邊嚎啕大哭著。
沒用多久。
範宗他們的整個營地,就陷入了一片濃煙與火海……
……
這一場大火,足足持續了十天。
方圓百裡的山林都被毀於一旦,無數的村子被燒毀,死亡的士兵和百姓,最少有幾十萬人。
就連童岩留下放火的數千人,也錯誤地估計了山火的威力,全部葬身火海。
在之前的那條小河下遊,已經堆滿了無數的屍體。
範宗他們的人雖然跳進了河裡麵,暫時躲避了火焰,但正因為在河裡麵,不少人才會嗆水而大口呼吸,風勢和水勢是同一個方向,在這濃煙滾滾的森林當中,沒有一個人活下來。
十萬人馬,全軍覆沒!
整個京州邊界,四處都是焦土和殘垣,整片天空都是灰蒙蒙的一片,遮天蔽日,一片死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