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胡人營寨大門,有一隊奇怪的人馬一點點的挪動了進來。
但沒有一個人敢上前攔著或者問點什麼,在他們行進的方向上,紛紛不由自主的讓開了一條道路。
這些人,他們不能說不認識,已經有人認了出來。
都是貴鹿部落剩下的人。
他們是奉命到幽州南部搜集糧食的。
但此時,除了他們的族長在前麵,兩眼無神,行屍走肉一般的走著,看起來眼睛還算是完好之外。
其餘這些貴鹿部落人的臉上,全都是兩個血窟窿,兩行暗紅色的血跡從眼眶流出,掛在臉上。
整張嘴更是直接被血痂給覆蓋住。
一行近兩百人,被血汙染紅的繩子栓在一起,遠遠看上去,就跟一條血蜈蚣一樣。
更恐怖的是,落在最後的幾個人,很明顯早就已經死透了。
這一路就被這麼拖了過來。
腿骨和胯骨都露出來了。
“嘔——”
不少草原胡人見到這種情況,紛紛跪地吐了起來。
當阿日斯蘭帶著一眾族長出來,看到這種情況的時候,也嚇得後背陣陣發涼。
此時那些人黑洞洞的眼眶看著他們,就好像是來自地獄的惡魔一樣。
“這是……這是怎麼回事?”
就算阿日斯蘭膽壯心雄,此時的腔調也帶了一絲顫音。
似乎是聽見阿日斯蘭的話,貴鹿部落的族長這才反應過來,艱難的扭過頭來,兩眼無神的看著阿日斯蘭。
但就是這麼一停頓,後麵的人根本不知道前麵發生了什麼,直接把貴鹿族長給推倒在地,後麵的人也失去平衡,混亂的倒成一片。
壓在了貴鹿族長的身上。
後麵的人,這一路走來,已經幾乎沒有了自己的意識,隻是跟著繩子的引導往前走著。
肌肉和神經都已經完全僵化,根本反應不過來。
再加上有繩子相互之間束縛著,這一隊人馬,紛紛在前麵倒成了一堆,根本擋不住。
而原本的貴鹿部落的族長,此時已經被死死的壓在了最底下,早就沒氣了。
或許是聽見了周圍這些熟悉的腔調語言,或許是因為前麵的突然停下,或許是因為聞到了這營寨當中熟悉的馬尿、馬糞的味道。
這些貴鹿部落的人,都知道已經回到了自己的營寨。
之前壓抑的所有的恐懼,全部在這一刻釋放了出來,扯著嗓子哭嚎起來。
但是因為舌頭被割,哭嚎出來的聲音,都是從喉嚨裡麵直接發出的。
嘶啞而又恐怖。
硬生生的把周圍圍觀的胡人,嚇得後退了好幾步,甚至有些膽小的胡人,見到這種景象,直接蹲倒在地。
想想也是。
對於這些貴鹿家族的人來說,好不容易在那個城池裡麵找到了一些吃的,然後就沒有意識了。
之後幾乎就是被劇痛給疼醒的。
有意識了,但是眼睛和舌頭傳來的劇痛,再加上眼前的一片黑暗。
讓他們差點崩潰。
好不容易回到營寨,這些人,再也繃不住了。
徹底爆發了出來。
但殊不知,此時他們滿臉血淚,四肢掙紮的樣子,在周圍的人看來,卻如同看到了地獄一般。
“這繩子,似乎是……祭祀圍欄的繩子?”
正在這時,一個胡人哆哆嗦嗦的指著眼前的繩子說道。
眾人這才發現,原本已經被血跡浸紅的繩子,確實是他們草原人用於搭建祭壇專用的五色繩。
在草原胡人的認知裡麵。
這世界分為三個部分,天堂在上,諸神居之,地為之中,人類居之,地獄在下,惡魔居之。
祭壇,就是連通這三界的缺口。
而五色繩,則是借助天地純陽正氣,辟陰邪的重要的東西。
卻被用來捆鎖這些人,難不成,是為了禁錮他們身上某種不乾淨的東西?
草原胡人,他們崇拜強者,是因為見過天地之威。
他們肆意殺戮,是因為相信長生天的庇佑和恩澤的身份。
但他們從來沒有見過地獄,因為對於一切的未知,都避而不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