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表情在昏黃的燈光下沒有任何變化,隻是冷冷的說“隻要能把你留在身邊,我不在乎是什麼方式。”
我用幾乎絕望的聲音說道“五年前為了讓我離開你,你也不在乎用什麼方式,五年後為了留住我,你還是不在乎用什麼方式,顧西洲,在你眼裡,我究竟算什麼?”
他走過來抱住我,我掙紮著想推開他,他的力氣大的驚人,我隻能任由他這樣抱著,良久他說“明月,原諒我這一次,再原諒我這一次,我保證不會再有下次了,你再原諒我這一次。”
我的眼淚簌簌的流下來,在他的懷抱裡我問他“顧西洲,你知道在鄉下的那十幾天我是怎如何過的嗎?”
沒等他回答,我便自己說道“我過得很開心,也很輕鬆,我終於有那麼一刻,感受到了我一生渴求的平凡生活,你放過我吧,好不好?”我的語氣軟下來,我想隻要我求求他,好好和他說,我們總能好聚好散的。
他久久沒有說話,我的眼淚打濕了他的襯衣,我記得顧西洲以前很喜歡穿白襯衣,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他已經開始穿深色襯衣了,他抱著我的手漸漸鬆開,淡漠的看著我說“不早了,早點休息,明天我會去接你父母來看你。”
顧西洲離開了臥室,我一個人呆呆的坐在這裡,腦袋裡嗡嗡作響,腦海裡隻回想著他的那句,明天接我的父母來看我,我不能讓他們看到我這個樣子。我的行李被不知道被顧西洲放到了哪兒,剛剛沒有好好看臥室,現下看去,好像都是我喜歡的樣子,窗簾是淡紫色的窗簾,床單被罩是清新的花色,這個臥室除了大,好像和我的公寓沒有什麼區彆。
我剛準備去看衣帽間時,發現床頭掛著一張婚紗照,我走進仔細看,是我們在羅菲菲家見到的那天,他帶我去莊園拍的。他向我伸出手,我以為他要扶我,我喜笑顏開的把手遞給他,攝影師捕捉的可真好,就在我們都笑起來的那一瞬間拍下了這張照片,隻從照片上看去,是一片歲月靜好的模樣。
我在心裡不由得嘲笑自己,曾經信誓旦旦的想為他對抗全世界,可我該如何去對抗,他的選擇裡沒有我。
我在衣帽間找到了適合我的衣服,然後去洗澡。洗完澡發現我的行李都已經放在了臥室,手機已經在充電,這幾日為了讓他不能用手機定位找到我,我的手機一直處於關機狀態。我走過去拿起手機開機,其實走的時候給雅寧和我的父母都發了消息,說自己要去參加一個培訓,期間很嚴格,不讓帶手機,所以開機之後也並沒有多少消息,隻是羅菲菲發來一條開機之後給我打電話。
我撥通羅菲菲的電話,她很快就接起。
羅菲菲很焦急的問我“你怎麼樣,顧西洲是不是找到你了。”
“嗯,我現在在他的家裡。”我的語氣很平淡,我並不想讓羅菲菲知道我和顧西洲剛剛發生的衝突,即使已經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我們也不該在彆人麵前互相詆毀。
“他沒有為難你吧。”
“沒有。”
“明月,”羅菲菲忽然叫我,“我知道我現在說這個話挺對不起你的,好像我總是站在顧西洲那邊,我隻是覺得,他其實是真的愛你,你失蹤的那幾天,他瘋了一樣的到處找你,整個人就像行屍走肉一般,失去了靈魂,有好幾次我都想告訴她你在哪裡了,我知道你們之間的事還是得你們自己解決,這次也不是小事,我隻是想告訴你,無論你怎樣選擇,我都會站在你這邊的。”
“嗯,我知道。”
好像有鹹鹹的東西流進嘴裡,我找借口匆忙的掛掉電話,我怕再說下去我會忍不住哭出來。我躺在床上,逼迫自己入睡,可翻來覆去還是睡不著。門外偶爾會傳來腳步聲,是人在外麵踱步的聲音,我想大概是顧西洲,彆墅裡隻有他有這麼沉重的腳步聲。隔著一扇門,卻仿佛隔著整個世界,我的意識漸漸模糊,慢慢的不再聽得到門外的腳步聲,隻想一直閉著眼睛,永遠也不要醒來。
第二天我起的很早,下樓才發現我是起的最遲的一個。顧西洲坐在餐桌前看雜誌,看封麵應該是商業雜誌,我站在樓梯口,一個年紀和我媽差不多的阿姨走過來,笑得很和藹,她和我打招呼“少夫人,早上好。”
我一時不大習慣這樣客氣,隻能笑著點點頭,她看我沒有動,於是接著說道“早餐已經準備好了,都是按照少爺的吩咐準備的,是少夫人喜歡的東西。”
她這麼熱情,我實在不忍心駁了她的麵子,於是往餐桌走去,我看到餐桌上有包子。顧西洲之前是不讓我吃包子的,他總覺得有餡兒的東西都不乾淨,除非是自己弄的餡兒。但是顧西洲又沒有很多時間為我包包子,所以那段時間我都隻能和他一樣吃三明治,我不喜歡三明治,不喜歡麵包,我喜歡有鄉土氣息的早餐,比如最受歡迎的包子。
我拿起包子咬了一口,竟然比我之前在公寓樓下的包子鋪買的還好吃,忍不住又咬了一口。顧西洲仍然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的雜誌,似乎沒有在看我。我很快吃完了手裡的包子,雖然盤子裡還有一個,但我不太好意思再吃,隻能端起豆漿喝起來。
顧西洲放下雜誌,開始吃眼前的雞蛋和麵包。他們這些萬惡的資本家,都喜歡吃這種麵包三明治之類的早餐,明明什麼味道都沒有,為什麼他們總能吃的津津有味。
我懨懨的喝著豆漿,顧西洲放下手中的麵包,對著我說“下午孟文會去接你爸媽過來陪你。”
我低著頭不說話,既然他不肯讓我離開,那我就隻能無聲的抗爭,等他厭倦了這樣的日子,自然會放我走的。
他喝了一口牛奶,然後說“我知道你還在生氣,我會等你消氣的,無論等多久,你爸媽年紀大了,離婚的事情,還是不要隨口在他們麵前說,老人家會受不了的。”
顧西洲這樣平淡的交待我這些事情,好像昨天我們沒有吵架,好像我說離婚是在威脅他向我妥協一樣。大概不是所有的難過都能感同身受,他不能理解我聽見趙雯的聲音的那一刻的難過,更不能理解我知道他又一次把我排除在他的選擇之外的絕望,所以他覺得我隻是在鬨脾氣,等我氣消了就會好了。
我低著頭喝完最後一口豆漿,然後平靜的說“顧西洲,我沒有鬨脾氣,我是真的想和你離婚。”
他伸去拿麵包的手頓了一下,然後若無其事的拿起麵包,也用很平淡的語氣說“我說過了,除了這個,我什麼都答應你。”
可是除了這個我什麼都不想要。
“如果下次,你需要一場商業聯姻來拯救你的公司,你是不是也會瞞著我去辦一場婚禮,如果下次,有一個你拒絕不了的女人要你和她舉辦一場婚禮,你是不是還要瞞著我去辦一場婚禮,所以,你把我留在身邊乾什麼呢?讓我看著你和彆的女人舉辦婚禮嗎?”我的笑似乎在嘲笑他,但更是在嘲笑自己,笑自己的天真,我怎麼會以為,顧西洲會在弱水三千中隻取我這一瓢呢。
我可能真的激怒了他,他的眼裡似乎要噴出火來,他極力讓自己鎮定,用和緩的語氣說“明月,我說過,不會再有下次了。”
“可我不再相信你了。”
說完這句話,我離開了餐桌。這棟彆墅大的我有點兒找不著臥室在哪兒,隻能憑著我淺薄的方向感去辨認,等我找到臥室,半個小時已經過去了。我換了衣服,化了淡妝,雖說我現在與顧西洲鬨得這般,但他說的沒錯,我爸媽年紀大了,如果他們知道這些事,肯定會很傷心,他們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我努力擠出笑容告訴自己,一切都會好的,無論如何,也不能讓爸媽看出什麼端倪來,即使離婚,也得以後再慢慢告訴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