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外霧河離的並不算遠,說話間已經出了縣城的範圍,耳中的鑼鼓聲震天響,他們便不再說話,一路來到河邊,看到沿著河邊,擺著十多架的鼓鑼。
每一個敲鑼打鼓的人都是身強力壯的年輕人,身邊都點著火把,發出凶猛的聲音,一浪一浪的。
趙負雲一看便明白,這是在以這種方式驅趕著河中的魘鬼。
因為是晚上和站的角度問題,他也沒有看到河中是什麼情況,隻看一片漆黑。
他朝著赤君廟的方向而去,赤君廟是處於旁邊的山坡上,那裡也有一些人站著看,看到趙負雲來了,原本在說話的也都默不出聲了。
朱蒲義緊緊的跟在身後,在他的身後又有米良跟著,米良的身後又有兩個年輕人跟著,也各帶兵刃,大概是他的兄弟朋友之類的。
有人讓出一個角度好的地方,他站過去看,兩眼之中精光湧起,隱隱看到河中有一艘船。
他白天看到的那一艘船居然還在,他記得那船中是有魘鬼的,而此時河麵吹來的風幽冷,可見河中的陰氣之盛。
就在這時,趙負雲看到下方河岸邊,有一個鐵鍋之中燃燒著大火,那鐵鍋裡似乎燃燒著某種樹脂,火焰熊熊。
他看到,有人拿起一張弓,又拿起一支箭,箭的前端也纏著黑黑的東西,放入火鍋之中,一會兒拿出來已經是燃燒著的了。
搭箭,張弓,射出,箭在黑暗之中劃出一條線,竟是直接落在了那烏篷船上。
箭落下的一刹那,大家看到那船上很多河中蝦蟹之類的東西爬開。
隱隱之間,大家看到一個人坐在那裡。
“是黎河!”有眼力好的人喊道。
趙負雲也看清楚了,確實是一個青年,一身濕漉漉的,身上還有泥,頭發也散亂頭,光著一雙腳,散開著衣服,還有一隻螃蟹從他的頭發裡鑽出來。
那火箭就落在他的腳前麵不遠的烏篷外。
隻見他突然張口一吐,那樹脂油裹著的火箭竟是瞬間滅了。
“黎河,是不是你。”有人追問著。
“黎河!”
這個人似乎頗有些朋友,所以不少人在喊他的名字。
……
“不要喊。”有一個老人的聲音大聲的說道。
“死鬼的名字,喊什麼,喊他到你們家裡去嗎?”老人說道。
“在霧河之中死了的人,都會被這河捉了去,你們難道不知道嗎?”又有一個老人說道。
“放蟲子吧,讓飛蟲去咬一咬試試。”先前說話的那個老人說道。
“一般的蟲子可奈何不了這河裡的東西。”有人說道。
“去年的時候是麻五郞出的手,他金蠶對付這些東西,頗有一套,可惜已經死了。”
“如果靈婆和濕婆在的話,也行啊,她們兩個的陰鬼就是從這河裡捉的。。”
“湯業在的話,什麼事也不會有。”
“不要說出,他們都死了。”
“是啊,死了,他們一下子都死了……”
“不管怎麼樣,總要試試。”
於是,十餘人從身邊的納陰袋和黑壇之中放出陰鬼,陰鬼朝著河中間去,然而才到河中,那些霧便像是有生命一樣,將那些陰鬼卷入其中,瞬間拉入一河中。
“啊啊啊……”失去所養陰鬼的人都驚懼大喊著。
這時,提著籃子的韓小娘子一掀布口,裡麵飛出一隻隻碎金蟲子,那碎金蟲來到了河中間的船上空,盤旋著,卻怎麼也落不下去,像是被迷惑了一樣。
韓小娘念頭轉動,蟲子飛回,無功而返。
眾人束手無策。
就在這時,有一個聲音說道“拿一支箭給我。”
他們回頭,看到是一個衣服乾淨,雖不華麗,卻顯露一身素雅貴氣的年輕人。
這正是新來的教諭趙負雲,也是一夜之間,把他們霧縣燒了個通透的人。
旁邊的小娘子看著趙負雲,眼神泛著異彩。
而那個赤著一條胳膊的年輕,立即遞過了一枝箭,這是一支竹箭。
趙負雲接過之後,打量了一下,然後左手拿著,箭尖朝上的立起,右手劍指在旁邊的燃燒的鐵鍋上空一夾,大家都看到他的指間夾著一點火焰。
緊接著便見他以劍指在箭身上,如寫字一樣的快速的書寫著什麼。
他寫的是赤炎神咒,和畫一道火符。
隻見一點細碎的火光在箭上閃爍跳動著。
極短的時間內,大家便看到,那箭杆被灼燒出了黑色,最後又見他再抓了一把火光,握著箭頭一會兒,嘴裡似乎在念著什麼。
隻見他的手上火光湧動,放開,火光散去,大家都感覺到了,那原本普通的竹箭在這一刻竟是在黑暗之中散發神光。
“再射一箭試試,直接朝著船裡的東西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