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加入了聯合巡防司的。
聯合巡防司裡招巡防員有一個規定,一定要是洛都出身,不僅是現在定居於此,而是至少要父輩在這裡的定居超十年以上,才有資格參加選拔,講究的是一個根正苗青。
近日來,聯合巡防司裡其實頗緊張,黃紀曾聽人說,國之動蕩自有妖魔滋生。
他希望天下皆亂,洛都不亂,畢竟自己的家人都在這裡。
隻是近日來,其實在洛都之中已經死了好幾戶人家了,雖然死的都是一些孤寡老人,所以沒有什麼影響,甚至他們對外麵宣稱是自然老死。
但是他做為巡防員,是知道這些人都是被吞噬了神魂精血的。
他背上劍,提上燈籠,腰間藏著符籙,內衫裡還穿著甲,踩著夜色,朝著每天集合的地方而去。
他的劍是凜風劍爐裡出的法劍,銳利而堅韌,其上有著斬金、斷念等法性,他將之命名為斬念劍。
手上的燈籠出自於赤炎神廟,名叫陽火燈籠,有著破陰、驅邪的之玄妙。
在他的腰間還分門彆類的有著一道道的符籙。
他和往常一樣,一小隊三人彙合,然後開始按分配好的固定路線巡邏。
他們巡邏的主要方向是一片工坊所在地,那裡包括他自己家的製符紙的工坊,還冶鐵煉金的工坊,以及製符筆的工坊,這個範圍很大,當然不僅是他這一支小隊。
他順著規定的路線走著,來到了江邊。
江中的水發出陣陣怪味,洛都與這江中水族的關係越來越緊張,就是因為工坊之中排出來的汙水流入江中,導致很多水族生病,據說有很多皮膚發紅潰爛的。
前年,還發生過江中水族趁著夜風大雨上岸襲擊工坊的事。
所以江邊是重要的巡邏地方,他們順著江邊走了一段,在一條岔路口又轉了方向,巡江也隻有一段而已,他們來到了工坊長工們的寢舍。
這裡有一家赤炎神廟,工坊長工們若是生了病,則會來這廟裡求治,廟祝有一手針炙之術,頗為靈驗。
路過那赤炎神廟時,看到廟中神像下,有個女廟童正對著一個火盆練習淩空畫符,他知道,那是這個廟祝的廟童楊小蛾。
他們走過一段長工住所,那裡一片安靜。
然而黃紀卻突然生出了一股幽冷感,手中的燈籠竟是無風自動,緊接著像是被什麼壓製了一樣。
黃紀心中一突,心中生出了一個念頭“莫不是中了頭彩,被我遇上了那個妖魔?”
他朝著黑暗之中看去,那裡有一個巷子,巷子裡一片漆黑。
另外兩人也發現了不對,與他一起看著那個巷子。
於是,他做了一個手勢,那兩個人一躍而起,上了屋頂,他們要從屋頂居高臨下的去看,而他則是提著燈籠朝著巷子裡走去。
背上的劍已經緩緩的拔出。
一步一步的靠近,一步步的走入黑暗之中。
他走入巷子,像是走入了怪物的大嘴裡。
在他走進去的一瞬間,他便感覺到了陰濕,手中的燈籠的燈光竟是暗的連腳下都照不清楚了。
他的法力一摧,燈光湧起,但是卻照不透這個小巷子。
他記得這個巷子並不深,但是現在這個巷子卻有點深不見底的感覺,他果斷的停下了腳步,抬頭看自己的兩個同伴在哪裡,可是抬頭隻有一片黑暗,連星星都沒有。
他轉身,便要離開,可是來時的巷子口,卻已經不見了,隻有幽深的黑暗。
他心中大驚,後背起了冷汗,頭皮發麻。
手中的劍立即朝著側邊的牆壁揮砍而去,他朝砍破牆壁,這把有著斬金之能,有著斷念之玄妙的法劍,卻在他揚起之時,虛空裡便出現了一股阻力,虛完的黑暗像是變成了虛無的水。
劍斬過,卻無法將之斬過。
無形的力量阻擋著他,整個人像是突然被裹入了一個氣泡之中,又像是變小了,他變的無所適從,連方向都搞不清楚。
手中的陽火符燈突然滅去,眼中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手中的陽火符燈扔掉,自懷裡拿起一道道的符籙揮了出去,然而那這些符籙卻隻是在黑暗之中,如燭火掉入水中,隻是法光閃爍了一下便湮滅了。
他的心已經慌了,這一片黑暗,如水一樣要將自己淹沒,他感覺到了憋氣,要喘不過氣來。
他腰間的符籙一道道的扔出去,卻都破不開這一片黑暗。
他慌了,已經分不清自己揮出的是什麼符,其中一道拿在了手上,和普通火符一樣,隻是溫熱,然而當他的法力湧入其中之時,他感覺自己的法力被迅速的抽走。
就在他覺得自己要被這一張火符吸乾之時,那火符終於像是吸飽了,在這一刹那,一片火光湧起。
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隻金色的神鳥飛起,一片火光燦爛,這一刹那黑暗瞬間被衝破,原本讓他絕望如水一樣的黑暗在乾枯,在飛散。
他看到黑暗之中,有一個渾身都在滴水的人,這個人的肉身像是發爛了的饅頭,那一雙眼睛,卻陰森恐怖。
他隻看了一眼,那一隻金色的神鳥卻已經撲在對方的身上,隻一刹那,那個人身上的陰濕邪意瞬間乾枯,隨之燃燒。
黃紀看到那詭異的‘屍體’張開了嘴,卻沒有聲音發出來,然後在火焰燃燒之中‘砰’的一聲倒下。
黃紀大口的喘著氣,他撿起自己的劍,卻不敢再靠近,快步的退出巷子,他去找人。
很快,聯合巡防司的人來了,也發現另外躍上了屋頂的兩個人居然都已經死了,死的樣子,像是被溺水而亡,隻是短時間內,居然像死了很久泡漲了的屍體。
來的是巡防校尉,他蹲下來看著那屍體,過了好一會兒,才站起來,說道“這是水裡上來的邪屍,黃紀,你能活下來,奇哉。”
“這火符,哪裡來的?”
黃紀有些茫然,說道“屬下,也不知道,當時屬下胡亂的施符,一股腦的用出,屬下,屬下也不知道這符籙哪裡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