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宣武聖!
沿著玉州一路往東,越過玉郡的邊境,便是璧郡。
玉州七郡之中,瑜郡距離州府最遠最偏,沙郡環境最惡劣,但要論地形之複雜,最與世隔絕,那毫無疑問當屬璧郡,且是毫無爭議。
群山環伺,壁立千仞!
整個璧郡在地圖上的占地範圍,在七郡之中當屬於最小的一塊,但要論起實際的地圖麵積,那卻要遠遠超過其他任何一郡,因為璧郡幾乎沒有多少平原,全部都是山川起伏之地,高坡峽穀,山穴岩層,論起人口總數之少,和沙郡都有的一比。
“那就是璧郡……”
陳牧穿著一襲很樸素的布衣,整個人屹立在一座山峰之上,瞭望著遠方。
他所處的位置,正是玉郡和璧郡的交界線,這座山峰往後方的玉郡去看,算是十分高聳了,但若是往前方的璧郡去看,則不過是千山一隅。
但見遠方那一片璧郡之地,整個地形比起玉州似生生拔高了千丈,無數山峰若隱若現,高聳入雲,且這些山峰俱不似那種,低寬高窄的尋常山巒,而是好似一尊尊矗立的石壁,筆直上下,陡峭到令人望而生畏。
陳牧悄然邁步。
踏入璧郡的範圍,並一路向前行去。
璧郡幾乎沒有官道,從其郡府往外也隻有極少的幾條通暢道路,其他方向都是複雜的山川環伺,山中是否有路,哪一處山穴能通過,哪一處又通往何方,往往隻有數十上百年生存在本地的那些當地山民知曉,在地圖上都是沒有標注。
但這些對陳牧來說倒並不影響太多,如今的他雖難飛天遁地,但作為五臟境中最為頂尖的存在,再陡峭的山巒也是如履平地,亦無需繞路。
“險,真是險。”
陳牧踏步於群山之間,時不時的在一塊塊山岩上縱橫來去,同時細細感受著這一片天地,心中一時間升起巍巍浩然之意。
如此陡峭複雜的群山,縱然是磨皮練肉境的武者,一不留神也可能迷失在其中,甚至一腳踏鬆而墜崖,無法像他這樣在其中自如前行。
也正因此。
璧郡除了許多特殊之處,如一些大型的礦脈、以及璧郡郡府所在,被七玄宗常年統轄之外,其他很多地方,說是與世隔絕也不為過。
但此時此刻的陳牧,行走在一片片陡峭山壁之間,心中卻是不斷的有著感悟升起,如果說沙郡是巽風旺盛之所在,那麼璧郡就是‘艮山’屹立之地。
在這裡。
乾坤八相中,最為渾厚的一股天地之力,便來自於艮山,腳下那層巒疊嶂的山體,四麵八方那一座座陡峭的峰壁,都醞釀著一份份磅礴的艮山之力。
“這璧郡我算是來的對了,縱然沒有那什麼雲霓天階,光是在這璧郡,以足丈量,將千山踏過一遍,我都能積累起大量的感悟,讓乾坤意境更進一步。”
陳牧此時正屹立於一座陡峭的山峰峰頂,這裡本來是他剛剛所見最高的山峰,但登上去之後,卻立刻又能看到,遠處雲霧繚繞中,坐立著更高的山巒。
山外有山。
一山還有一山高。
這些在典籍中所看到過的描繪,雖然能知曉其意,但遠遠不及親自來到這樣的地方,親眼見到那樣的景象,給予心中來的震撼。
“哈哈!”
陳牧瞭望群山,不斷有所感悟的同時,心中也忽而升起一絲豪邁,他就這麼屹立於山巔,忽的向前一步踏出,就這麼直接踏空,踩向雲霧之間。
霎時間整個人從山峰向下墜落,就要直墜雲穀。
但就在這時。
巽風坎水之意境悄然升騰,霎時間令雲霧森冷,水液彙聚,以陡峭峰壁邊緣,從起腳下向前蔓延其一片片的冰層。
他就這麼腳踏冰麵,於雲霧之間而上,一連跨過百丈,忽的雲霧一空,整個人墜至浮空,腳下再無憑依,又往山川之間墜去。
但緊接著。
就見陳牧神色從容,雙手在身前一合,巽風震雷意境交彙,化作五行之木靈,一下子引起數十丈外山間的一片藤蔓亂舞起來,唰唰向他伸出一道道藤條。
他腳踏藤蔓,一步步再次登山,足底藤蔓彙聚越來越多,瘋狂生長,彙聚成一條蒼龍,托著他跨過峰頂,繼而扭曲盤縮,猛地一彈,將他整個人如炮彈一般彈出,再次飛向更遠處的另一座山巔。
整個人所過之處,沒有任何一條路徑,但卻又處處是路徑,雲霧在他腳下成冰,枯鬆藤蔓在他身邊蜿蜒。
這一幕若是被一些與世隔絕的山民所見,也許就又會多出一些山中有仙的傳說。
乾坤八相,法用萬物。
從練成乾坤意境的那一刻起,他就已具備了統禦萬物為己所用的能力,但早前的他對於乾坤意境的領悟和掌握還稍微生疏一些,現如今他在乾坤意境第二步的基礎上,又往內深入了許多,比起當初剛領悟乾坤意境時,也許力量上增幅不多,但卻已能將乾坤八相法用萬物這一點肆意的展現出來了。
“果然修煉乾坤意境對我來說,就是一條最為正確的康莊大道。”
陳牧縱橫於陡峭山壁之間。
這種在雲霧繚繞之間,肆意來去,仿佛世間萬物都在依著他心意而行的感覺,實在是太過於舒暢,是他過去所不曾體會過的,以至於隱約之間,與他心底最深處的目標,與他最根本的武道意誌,悄然的相互結合。
他要的就是世間萬物皆從心意,而他修的又正是統禦萬物的乾坤意境,這或許是巧合,但或也不是巧合,因為這天下傳承最廣泛的武道也正是乾坤八相。
武道意誌沒有很明確的境界劃分。
但無數的武道強者,還是大致的將武道意誌分出了幾種說法。
分彆是,
明心見性,不移不惑,我心三問。
其中明心為明辨自己真心,見性為認知己身真性,這兩步陳牧都已越過,如今的他正行走在不惑不移的道路上。
不移即心意不為外物所移,無論見者為何,所見為何,所行者為何,內心皆不會再有任何偏移,不會再懷疑自我,不惑即更上一層,意誌之定不會再有任何動搖,不會再有任何困惑,奉持己道而行。
最後的我心三問,問心無愧,問意無悔,問道無回。
世間絕大部分武者,在不曾破開玄關,踏入洗髓宗師之境,都很難抵達問心這一關,大多會在‘不移不惑’之間徘徊不定。
像很多武者,往往敗一次,就會偏移一次,輸一場,就會懷疑自身之路,然後意誌跌落回‘明心見性’,需要一次次的重新定心,一次次的重拾己道,在這裡不斷的磋磨,往往蹉跎幾次,就徹底失去破開玄關,修成宗師的機會。
而能一路無敗的,極少極少,那基本上都是一代之中的佼佼者,他們將能以一場場的勝利,以其他人磨礪自身,更確立自己的意誌,很快的踏過不移不惑這兩關。
這也很好理解。
試想處處碰壁處處失敗,又如何堅信自己的武道才是正確的,而若是一路無敗,將其他人都當成了自己的問心石,那自然是每一步都更堅定自我。
因此世間所有能修成洗髓宗師的,皆非常人,要一路無敗極難,而想從多次失敗中重拾己心,再凝武意,也一樣難!
陳牧很早就已踏過了明心這一關。
在他修成乾坤意境之後,又過了見性這一關,如今也踏入了‘不移不惑’這一段對武者來說最為坎坷的路途中。
而他自習武以來,磨礪己身,艱苦奉行,也是至今無敗,如今越發體會到乾坤意境那種法用萬物,從心所欲之感,與自己的意誌相合,在不移不惑的道路上漸漸向前。
就這樣。
在山壁之間他縱橫穿行,不知道過去了多久,終於稍感疲憊,放緩了些步伐。
他緩步登上又一處岩壁峰頂,心中浮現出璧郡的地圖,細細對比判斷自己所處的方位,距離‘雲霓天階’所在還有多遠。
據他所知,現在離雲海動蕩,大概還得有半個月到一個月的功夫,不過來自寒北道十一州的各方門派,真傳翹楚,都已經在往璧郡彙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