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僅三十三歲的乾坤宗師，何其驚人的絕世之姿！
但也正是這樣的絕代人物，出現在這裡，才讓他也有試問乾坤的機會，若他能勝過乾坤一分，那無論是心境，還是武道意誌，都將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有望登臨絕巔。
乾坤宗師！
隻是差距太大，那便沒有問劍的意義，在雲霓天峰之巔，他以乾坤擊天劍，是那時的天劍駕馭玄天劍圖，的確也有向他出手的資格，但薑長生不行。
試問天下武夫，誰不想以身試問乾坤？
畢生苦修的武道，於洗髓宗師之中屹立於頂尖，如薑長生、如拓跋璽、如空寂，誰都希望自己一生所行的武道，能夠蛻凡脫俗，登上絕巔。
曆經十餘載苦修，一步步登行而上，古弘、左千秋……一個個同輩人物皆被他遙遙甩在身後，終於也來到了薑長生這個層次。
什麼虛空玉晶，什麼補天石，這些奇物靈物，他早都不在意了，他乃是寒北第一的絕刀，更是臨近宗師壽命大限，當世他所在乎的幾乎已經沒有什麼了，唯一在意的就隻有自己手中的這一柄絕刀，沒有人在遇見乾坤宗師之後，不想以手中之刀一證乾坤！
不過。
薑長生漠然看著陳牧，道：“你雖已破玄關，修成乾坤，但若就此小覷了天下人，那卻並非無敵的武意，而是狂妄自大，武道既是度量他人深淺，也是明悟自身之長短，既然如此，那便由本座代秦夢君，指教一次。”
薑長生。
“薑長生，到底是薑長生。”
上一代的合歡真傳，影月雙子，皆認為陳牧有可能是那未來的天命，認為該當注資在陳牧身上，而她起初卻並不那麼認為，最終做出決定，也是因為陳牧的出身和性格，對於她們合歡宗並無歧視，能夠對天下乞丐武夫皆一視同仁。
這一劍從揮出之際的恢弘浩大，劍意張揚，到刺出去的那一刻，所有的鋒銳儘皆都收斂歸一，化作古樸平凡的一劍，不再含有任何煙火氣。
在場的諸多寒北頂尖宗師，幾乎都升騰起一股股洶湧的氣勢，他們眼中甚至都沒有了虛空玉晶等奇物，而是將視線全部都集中在了陳牧的身上！
而相比起來，遠處的欒秋梅，夏玉娥等人，則俱都是一片錯愕和震撼。
空寂立身於不遠處，此時也是雙掌合十，慈眉善目般誦念一聲佛號。
他們幾乎都感覺到，薑長生這一劍的不同，那揮出去的一劍，仿佛終於貫徹了自身的某種意誌，達到了真正的身心劍萬物歸一，於百尺竿頭，似悄然破開了一絲空隙！
“他……”
就像是一個極其普通的凡人，在曆儘痛苦與折磨後，向天刺出的一劍，似乎除了宣泄內心的不甘之外，再沒有半點威力可言，連那柄劍的劍鋒都是如此的樸素。
一時間。
現在向他出手問劍，隻會如觸銅柱，撞的粉身碎骨……說到底薑長生曾是秦夢君的對手，而今秦夢君已邁入換血，他並不想替秦夢君折斷了這柄長生劍。
相比起尋常宗師，他們這些屹立於寒北十一州，縱橫數十載的頂尖宗師，真正遇見一尊橫空出世的乾坤宗師，心中相比起震驚，更多的俱都是遏製不住的戰意。
並非故意羞辱。
秦夢君也需要對手，來磨礪她的武道。
此時的陳牧已悄然不再是人形，而是仿佛化作了那片恢弘的乾坤天地，而他曆經風雨崢嶸，最終登上山巔，向著乾坤揮出那不屈的一劍！
這一刻，無論是海乾元，還是空寂，又或者是拓跋璽，眼神都為之變化了。
十歲觸劍，十二歲悟出劍勢，拜入天劍門，曾於外門困頓，敗劍，受辱，後曆儘艱辛，得入內門，敗劍，求愛不得，被棄，再敗劍……此後頹然五年，終於一朝徹悟，於草蘆中修成心劍，至內門第一，拜為真傳，參悟天劍失敗後，先修心，後修無情，再練紅塵，種種劍意凝練，最終彙合唯一，走出獨屬自身的長生劍道！
場中。
秦夢君邁入了換血，不是陳牧邁入了換血！
能遇見一尊乾坤宗師，本就已是極其難得的事情，大宣千餘年來也不過才出了十人，而想要遇見一位才晉升不久，尚未將修行練至極點的乾坤宗師，那是更難！
可陳牧如今不過三十餘歲，縱然已修成乾坤宗師，也必然是才晉入不久，雖是一步踏入便已不遜於頂尖宗師，但此時卻正是他能以劍試問乾坤的時機！
聽薑長生的話說，
陳牧……已修成乾坤宗師？！
看陳牧立身於場中，並未反駁，麵對諸多頂尖宗師的氣勢壓迫，也是泰然而色不改，此事必然是有真無假了，真的是一尊乾坤宗師出世了，誕生於大宣寒北之地！
薑長生。
這便截然不同了。
“他竟真的做到了。”
海乾元凝神遙望薑長生這一劍，心中卻在歎息，這一步踏出，可不僅僅是劍道升華，恐怕換血的生死之關，也將暢通無阻，未來的薑長生不僅會是絕世宗師，也將邁入換血，甚至將有很大的可能，成為能與天刀公羊愚比肩的人物。
夏玉娥目光之中還帶著幾分不可思議。
也不是他對長生劍毫無興趣。
難怪陳牧能在寒郡之地橫行無阻，甚至格殺過突骨侯這等宗師，原來陳牧已邁入洗髓之境，那這一切就合乎情理了，乾坤之道修成宗師，哪怕隻是初入洗髓，武體初成，也絕非尋常宗師所能企及，非頂尖宗師不可撼動。
陳牧食指與中指並攏，在身前輕輕一合，將劍鋒合在了指間。
“乾坤宗師，嘿，竟然是乾坤宗師……”
夏玉娥心中升起了一個念頭，看著那場中一襲素衣，泰然麵對數尊頂尖宗師的陳牧，不由得身體都輕微顫動一下，也許這位，真的就是那天命之人？
讓他換血之後再來？
拓跋璽眼神怔然。
同樣看起來平平無奇，沒有任何磅礴恢弘的聲勢，就像僅僅隻是抬起了手，指間輕合，便將薑長生那柄仿佛融儘一生的長生劍，遏製在了身前，使其錚鳴而不可進。
一尊乾坤一脈的宗師再現塵世，乃是大宣立國至今僅有的第十位乾坤宗師，未來必然能成為宗師之中無敵的人物，甚至能以宗師之身觸及換血之力！
薑長生心中明白。
此時此刻就連天涯海閣閣主海乾元，在短暫的發怔之後，也是目光灼灼的看向陳牧，震撼之餘，也洶湧起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振奮。
“我收回之前的話。”
陳牧並指合劍，令那節三尺青鋒輕輕顫抖，並緩緩道：“你這長生劍，的確還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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