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會如此?”
晉王姬玄楚佇立在一處彆院內,聽著屬下的彙報,神態中傳來幾分錯愕。
韓王和梁王的動作雖然縝密,但他仍然是知曉一些蛛絲馬跡,隻是事情最終的結果卻和他預想的任何一種都截然不同,以他的估量,韓王和梁王這兩個皇弟合在一起,背後勢力也非同等閒,足夠陳牧喝上一壺,縱然陳牧能夠脫身,也必是一場混亂。
而到那個時候,陳牧和韓王、梁王彼此的手段都暴露出來,那麼其他八王也俱都可以從容插手,而他則可以坐山觀虎鬥,火中取栗。
畢竟。
若論八王之中誰對陳牧的崛起最鎮定一些,那自然是非他莫屬,畢竟他母後的親族和玉州秦家曾是一脈,而秦夢君出身秦家,更是陳牧的師尊,儘管這關係攀附的有些偏遠,但總歸是有些千絲萬縷的聯係。
他唯一忌憚的就是,陳牧若是問鼎天下,武功蓋世,是否會生出篡奪大位,重造乾坤的想法,那樣的話對他來說就沒有什麼好處了,畢竟他的地位本就尊崇以極,若是陳牧再立新朝,哪怕他能獲封異姓王,那也是極致了,地位再怎麼都不會比現在更尊崇。
因此他也在考慮利弊得失,並未早早做出行動。
況且。
陳牧之前雖實力強大,能匹敵換血境,但總歸還是困頓於換血門檻之前,誰也不知道他換血這一步要多少年,縱然真的邁入換血境,往上還有一層天人門檻。
這兩步誰都不清楚陳牧要走多少年,若是一晃數十年過去,大位之爭必然早就有了結果,而他作為八王中資曆最老的一位,到那時就算尚未壽儘,也是接近晚年,因此他也根本就沒有考慮那麼久遠的事情。
誰知道陳牧的武道竟練的如此不可思議,連跨兩境,能以洗髓戰天人!
“他究竟是如何做到的?”
晉王喃喃自語,眼眸中滿是困惑不解。
作為八王之中最初的那一位,他以完整的陰陽入道,在洗髓境浸潤數十年,也立足於天下宗師譜第一多年,縱然是遇到尋常換血境,他也有把握過上幾招,但這也就是極限了。
哪怕是拿出一些壓箱底的手段,一些皇室內的禁器,他也最多就是在換血境高手的麵前退走,想要憑一己之力勝過一位換血,那是絕無可能,更彆說匹敵天人!
他相比起陳牧,都欠缺在了什麼地方?
如何同一境界,能有這麼大的差距。
……
韓王府。
一處深寂的宅邸內,深紫色的厚實沉木搭建的樓閣中,韓王姬玄非坐在一張黃藤木椅上,手中拿著一隻青玉茶盞,此時他手中的茶盞被他捏的緊繃,自己卻絲毫不覺。
哢嚓!
直至茶盞在他手中崩碎,伴隨著茶水和碎屑四處飛濺。
“怎麼會這樣?!”
韓王手中的青玉茶盞碎屑在他掌中被碾成粉末,整個人額頭更是青筋畢露,一時間甚至有些難以控製浮躁的情緒。
陳牧!
這不知從哪個犄角旮旯裡冒出來的人物,過去根本都不入他的眼簾,結果卻在短短時間內變得如此紮眼,甚至他聽從了食客的建議,聯手梁王對其下手,結果竟以失敗告終,足足七位換血境聯手伏殺,居然拿不下一個洗髓境!
廢物。
都是廢物。
若早知如此,他興許不該聽從玄機閣主的慫恿,聯手梁王倉促出手,該當以穩妥起見,再多拉攏幾位皇子一同下水,確保萬無一失才是。
且過去的他與陳牧之間並無直接仇怨,抹不開的矛盾是來自於玄機閣,他在其中還有回旋餘地,而今這一步踏出,算是再無回旋餘地了,最主要的還是玄機閣主信誓旦旦,而他也認為陳牧縱有通天之能,也不可能擺脫這次伏殺,對一個死人就沒必要顧慮太多。
誰知會是這樣!
如今來說,一旦陳牧修成換血境,有了舉世無敵的武道實力,不說是否有再造乾坤之能,至少也有左右朝廷乃至八王格局的能力,他和梁王必然是難以與之對抗了。
畢竟就算是朝廷鼎盛時期,對於最頂尖的天人高手也一樣要予以尊重,雖然並不懼怕,但那種最頂尖的天人高手若想生亂,那也足以禍亂一方,難以遏製。
以陳牧如今的手段來看,一旦邁入換血境,實力必然就不遜於頂尖天人了,而未來更有可能自身領悟天人合一,將武道修煉至一個前無古人的地步。
“不行。”
“不能坐以待斃……”
韓王眼眸中閃過一絲淩厲。
陳牧雖將武體修煉到一個不可思議的地步,但到底還有換血之關未過,而任憑陳牧有通天之能,在衝擊換血境之時,也會露出破綻,若是能在那個最關鍵的節點襲殺陳牧,都不需要天人出手,一位尋常的換血境,都有可能重創,甚至徹底阻斷陳牧的道途!
不過陳牧必然也清楚這一點,一旦衝擊換血境,必然會尋找一個最為安妥的地方,要在茫茫外海找到其人不是易事,但總歸不能就此坐以待斃。
玄機閣惹出這般禍事,也該由玄機閣去擺平。
另外。
著急的也不止是他,恐怕梁王那邊也不比他好上多少,另外還有八王中的其他一些人,或許也都要急了,陳牧最後這一關,要過也沒有那麼容易!
……
也如韓王所預想的那樣。
其他八王得知來自外海的情報後,的確情緒各異,而其中為此蹙眉焦躁的,也不止梁王姬玄真一人,此前眾人之中還有些人秉持觀望態度,因為尚在洗髓境的陳牧,再怎麼強大,距離舉世無敵也還很遙遠,但如今卻都有些坐不住了。
而差不多就是八王皆有異動的時候,位於皇庭深處,宮闈禁地之中。
“陛下。”
司禮監掌印,內務府總管魏和,悄然出現在一方靜室內,衝著那盤膝而坐,身披龍袍的一道身影輕聲開口,呼喚了一聲。
一片死寂。
那道身影依舊盤坐於靜室中央,周身上下幾乎察覺不到什麼生息,仿若一個活死人。
而正當魏和眉頭緊蹙,眼眸中露出憂慮之色,等待了一會兒不見回應,便準備要悄然退下的時候,那道仿佛已靜坐了長達十年之久的身影,忽的輕微動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