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的對。”王言點了點頭“我怎麼說的?現在的局勢,咱們誰都不能得罪,誰也得罪不起。我王某人貪財好色的名聲,上海灘人儘皆知。再說咱們本來就與兩黨做著生意,人家也不是傻子,你們都能看出來身體有問題,他們還敢把人往咱們眼皮子底下帶,什麼意思?那就是跟我明牌了,讓我不要多管閒事兒。之前我跟你們念叨過裴旻,還記得吧?”
“記得,不說是紅黨第一殺手麼。”
“跟我聯係的那個給特高課做事的娘們兒可是跟我透露了,昨天晚上的行動,這個裴旻一個人攔了五百日軍半小時,還弄死了好幾十人。這樣的戰鬥力,料理咱們還不是輕輕鬆鬆?我是沒有命去得罪他們。告訴他們,權當沒看到。記住,不管是國民黨的,還是紅黨的,更或者是日本的特務,統統不要管,反正咱們也分不清都是誰的人,他們愛乾什麼乾什麼。”
石長興皺眉道“他們把人往咱們這邊塞,肯定是想跟著咱們的貨一起混出去,這要是過關的時候被查到了,日本人還不得找您的麻煩啊?”
“找就找吧,他們能拿我怎麼樣?我這麼大的一家公司,手下上萬人,我知道誰是誰啊?再說了,我那麼忙,哪有時間管那麼多破事兒?再說了,人家就要通過咱們出關,抓他們倒是好抓,可是之後呢?怎麼辦?等著那個裴旻來砍咱們的腦袋嗎?”瞪了他一眼,王言看向顧永誠“顧經理,這件事你可爛在肚子裡。要是不小心走漏了風聲,讓日本人來到咱們這裡抓人,他們不會管你,卻會找我的麻煩。這年月有安生日子過不容易,你彆沒事找事。”
顧永誠趕忙表態“言哥,您放心,我保證管好自己的嘴。這兩天我就不回家了,一直住在這裡,等到這陣風頭過去再說。”
“倒也沒那麼嚴重,跟原來一樣也就是了。”王言擺了擺手“行了,該乾什麼乾什麼吧,我得趕緊回捕房那邊看著,這幫日本人還不知道會搞出什麼幺蛾子呢。”
沒再說多餘的話,在二人恭敬送彆中,王言又回到捕房。枯坐辦公室也沒什麼意思,當即上樓去到了艾格那裡。
身為後勤長官,雖然級彆不低,但是現在發生的事跟艾格一點兒關係都沒有。不過熱心工作的艾格·奧爾森長官,即便一點兒事都沒有,還是會在捕房坐班,表現他的忠於職守。
當王言進到辦公室的時候,這洋鬼子正跟那一邊喝著酒,一邊聽著收音機中,國民黨方麵電台播報的節目。裡麵播放的,正是重慶政府對這一次的行動的通報,有關此戰戰果,有關對被救人員堅韌不拔的表彰,更有關對抗日的激勵。
通過這一次日本人吃虧,戰果不亞於正麵戰場的一場萬人戰役,來激勵各界人士對於抗日的熱情,很正常的宣傳手段,而且確實非常提氣。
見王言進來,艾格一屁股從椅子上彈起來,關了收音機,著急的問道“王,咱們的生意怎麼樣?”
王言笑嗬嗬的擺了擺手,自顧到一邊的酒櫃倒酒“不用擔心,雖然現在日本人確實嚴守各個路口關隘,鐵路、港口被炸,對我們影響很大,但是日本人不敢一直攔截,那麼多人要吃飯,他們也不敢攔太長時間。我已經給日本人打過電話了,他們說最遲明晚會給我辦理通行證。至於被炸毀的鐵路、港口,總也有修好的時候,對咱們來說,鐵路被炸,那就靠驢車慢慢運,港口被炸,那咱們就靠小船出海去一趟趟接大船的貨。反正貨在咱們手裡,什麼時候都值錢,損失沒有想象中那麼大。”
艾格一屁股坐到沙發上,長出一口氣“算那些日本猴子懂事。”
“我之前讓你幫忙找的那些科學雜誌怎麼樣了?”
“放心吧,王,已經給我的朋友們打過電話了,正在搜集呢。他們說那些雜誌很好找,估計下個月就能隨船運過來了。用你們中國的話說,你就是財神爺,雖然不抱期望,但你沒準還真的能在那些科學雜誌中找到什麼商機呢。”
艾格哈哈大笑,好像又賺了老大一筆錢一樣……
王言也跟著笑,因為不謙虛的說,他跟財神爺也沒什麼兩樣……
或許是之前給日本人通氣,他們很好的把握了界限,儘管這一天中,偶爾的能聽到兩聲槍響,但是卻沒有爆發出什麼衝突,整體而言還是可控的。
王言跟艾格一起呆了大半天,眼見平安無事,叫上齊四,溜溜達達的出了捕房大樓,就要上車回家。
正在這時,有一個巡捕顛顛的跑過來“探長,您下班了。”
“啊,辛苦你了。最近日本人瘋了,你告訴其他人,等這一陣子應付過去,我請兄弟們一起瀟灑。”
“哎,謝謝探長。”那人猶豫著上前,囁嚅著嘴,一副有話不敢說的樣子。
王言一巴掌拍在他的警帽的帽簷上“跟我這演戲呢?有話就說。”
那人尷尬的笑了笑“是這樣,探長,有個情況我想跟您說一下。”
“說!”
“今天上午,您給三位隊長開過會,兄弟們一起出去之後,我無意中發現,我們二隊的方隊長跟一個神秘人接觸,就在咱們附近不遠的那家瑞得咖啡店。他們好像很熟的樣子,而且很警惕,說話的時候一直在到處看。我看那個神秘人的裝扮,覺得那個人很像日本特務……”
王言皺眉看著他“你確定沒看錯?”
“探長,是不是日本特務我不敢保證,但是方隊長肯定跟人接觸了,他們還很熟,這一點我絕對不會看錯。”
“你不錯。”王言親切的拍著他的肩膀,從兜裡掏出香煙,抽出一支叼在口中,由著這人殷勤的拿出火柴點上,將剩下的煙塞到他的上衣口袋中“我記得你,跟我還是本家呢,是叫王……勇奎是吧?進來咱們捕房一年多了。”
王勇奎瞪大了眼睛,眼中有著不可置信,因為他如何也沒想到,王探長這麼大的人物,能記住他這麼一個最底層的巡捕。
連連點頭“是我,是我,探長,您記性真好。”
“哎,都是一家人,你們累死累活,還不是為了我這個探長能坐穩位子?給我賣命的兄弟,叫什麼名字我都不知道,兄弟們該有多寒心?”王言笑的非常平易近人,轉而說道“你反應的這件事很重要,你能第一時間把這個發現告訴我,我很高興。這樣,你繼續關注方隊長,不要被他發現,有什麼情況第一時間向我彙報。這件事做好了,有你小子的好處。”
“是,探長。您放心,我保證盯死他!”
“我相信你一定不會讓我失望,去做事吧。”
王勇奎宛如打了三斤雞血,帶著腦後的二斤反骨,對著王言躬了個身,而後扭頭小跑著離去,誓要搞定他的頂頭上司。
其實王言非常喜歡這樣有野心反骨仔,因為這樣的人很識時務,很好掌控。反而是如同張賢那樣,表現出一副無欲無求樣子,偏還無比配合的選手,才最難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