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曼麗隻是點了點頭,沒有再多話,她本就不愛跟王天風多說。
“上海灘的舞女都傳說王言的房事好,也說他出手最是闊綽。你是親身體會的,說說,你們纏綿了多長時間?他又給了你多少錢?”
看著於曼麗抿著嘴不想說話,對她怒目而視的樣子,王天風一聲嗤笑,猛然瞪眼,低聲怒喝“你以為你是黃花大閨女?跟我裝什麼清純?清楚你的身份,你在執行任務,不是真的談情說愛,長官在問你話,問你什麼你就答什麼,回答我!”
於曼麗激靈一下,緊攥著拳頭,硬挺著跟王天風對視。她想要瞪死王天風,但可惜,王天風的死魚眼太有壓迫力,她終究敗下陣來。頹喪的歎了口氣,她確實沒什麼好矜持的,還是認命的開了口“將近三個小時,給了一千美刀。”
“怪不得你說她身體好,力量大……”
“長官,還有事麼?”
王天風無趣的擺了擺手“去做身衣服吧,你是為了錢才去接近的他,現在得到了錢,那就要使勁的花。不光要做衣服,你還要去高檔的飯店吃飯,去買洋人的化妝品。上海灘的名媛貴婦什麼樣,你就要變成什麼樣,但還不能那麼俗氣,因為你是有文化、有知識的女老師,這個度你自己把握好,不要弄得不倫不類,跟妓院的妓女似的。”
於曼麗長長的呼了一口氣,瞪了王天風一眼,冷哼一聲,轉身開門走了出去。總是揭她的短刺激她,雖然王天風是救命恩人,總也架不住這麼刺激。本就不多的恩情,也刺激沒了。畢竟她是求死,硬是被放了,經過了一番累死人的特務培訓,送到了上海灘青幫大亨的身邊做聯絡工具。她就是再沒臉,再下賤,也多少要些尊嚴的,可王天風卻從來沒給過她。
王天風也是長出了一口氣,雖然他不是很愛好女人,但那他媽是三個小時啊……
三小時的王言不知道王天風這小子那麼八卦,他坐在常去的淮揚菜館對著一桌子的各種佳肴,優雅的吃菜喝酒“怎麼樣啊老劉,馮乃榮他們消停了吧?”
對麵的跟齊四坐一起的劉一統笑道“你王大探長的槍都頂到杜鏞這個老前輩的頭上了,誰還敢折騰?杜鏞連夜拍了電報,具體怎麼說的不清楚,但是上午我跟他們見麵的時候一個比一個客氣,不過他們也說了,還是希望大家保持現在的穩定局麵,維持住青聯的一團和氣,大家勁往一處使,一起發大財。要我說啊,都是表麵,這心裡都不服著呢。”
王言也是搖頭笑出了聲“這幫老家夥啊,都精著呢,也怕死著呢。我就不明白了,老劉,你說自從青聯成立到現在,一個多月了吧?除了認命了賬房,調查了一下員工的背景,又做主拍板了總部大樓,還有金樓的建設、裝修,我還乾什麼損害現在穩定局麵,破壞青聯和氣的事兒了?
倒是他們,杜鏞那個老小子都跑到香港要飯去了,還聽杜鏞的指揮,一個個的跟我找麻煩,又是查賬、又是插手總部大樓以及金樓的建設,頗多置喙、還要跟我商談具體的銀行管理製度,限製我這個董事長的權力。下邊的人也是蠢蠢欲動,在我的轄區殺人、搶劫、偷盜,甚至還有人跑到北站的倉庫找麻煩,還裝成是日本人那邊的青幫乾的。
現在你看看,杜鏞被我嚇住了,他們這才反應過來我王某人不是病貓,一個個的就怕死了,就和氣了。什麼東西啊,還天天罵我貪財好色、貪生怕死呢。越老越不中用,白混了半輩子。你說的不錯,心裡肯定不服,我估計是杜鏞又出了什麼招,讓他們應付我呢。”
“那可得小心點,這個時候可千萬彆陰溝裡翻了船。好不容易抓住機會成立的青聯,綁住了他們這些人,萬一出現什麼變故,青聯分裂,最後吃虧的還是咱們。”
劉一統是有些擔心的,他一想到王言的處境腦子都疼,應付著日本人、國民黨、紅黨三方麵的人,還要應對青聯裡的麻煩,那邊還要照顧到洋人的利益,一樁樁一件件全都是麻煩事兒。可偏偏王言整天照舊是瀟灑的吃吃喝喝玩女人,哦,女人也他媽是日本人安排的,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能整天的跟大同大學的那幫人搞什麼研究,建什麼工廠,他是真的服氣,換他上去說不得早死了。
“還是那句話,在日本人沒有找到能夠號令那些投靠過去的青幫的時候,他們鬨也要有個限度,否則我死他們都要給我陪葬。這一點上,咱們就已經立於不敗之地。至於杜鏞這個老小子又有什麼招……”
王言沉思片刻,喝了一口酒說道“這樣,明天你帶著賬房再去找他們,以購買總部大樓、建設金樓,以及二者的裝修,耗資頗大,銀行業務發展緩慢,各大城市以及同其他銀行間的彙兌業務遲滯,不能展開為由,要他們增資。我帶頭出五萬美刀,讓他們按照比例出錢,如果不出,股份按比例稀釋,先試探一下他們的反應再說。你有錢吧?沒有我幫你墊上,或者我買一部分你手裡的股份,由你代持也行。”
“不用,這點兒錢都沒有,那不是白混了麼。”劉一統搖了搖頭,抬頭看著王言的臉色,問道“你是打算動手了?”
“當然不是,隻是借著這次的由頭,讓他們跟青聯綁定的更深罷了。之前我出十萬,他們出了八百萬,那麼這一次,如果他們不想出局,或者是他們自己重新分配股份,想要跟我打對台的話,我出五萬,他們就要出四百萬。一千二百萬的現金砸出來,我就不信他們還能剩多少身家,想跑都跑不了。然後再看看他們有什麼應對,之後就像當初我在車裡跟你說的那樣,鈍刀子割肉,咱們藏在後邊,把他們全都吞了。優勢在我,就不信他們還能翻了天。”
杜鏞就是表麵服軟,這是一定的,王言很清楚這一點。因為杜鏞可以死,誰殺都行,但就是不能死在他的手裡。如果他真弄死了杜鏞,毫無疑問,勢必是要跟國民黨交惡,輕易不好擺平。杜鏞這個被威脅的,自然更加的清楚。不過這其中有個界限,杜鏞自會把握。否則逼急了他,真的投靠了日本人,單論現今的價值而言,對局勢所產生的影響,杜鏞十條命都不夠賠的。而且他真的投靠了日本人,第一個要弄死的,也一定是杜鏞。你不讓我好,那就誰都彆好。
所以王言先立於不敗之地,隻是賺多賺少的問題而已,他什麼都不怕,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而已。局勢看似雜亂,但是問題不大,仍舊遊刃有餘。
“行,明天上午我去跟他們說。”劉一統用力的點頭“如果不掏錢的怎麼辦?就像你說的那個什麼稀釋,他們多出來的股份肯定就給彆人了。”
“既然股份少,那就說明家底不厚,本事不大,存在感不強。正所謂柿子撿軟的捏,我們當然就先從這些人下手。搞定了好拿捏的,再啃剩下的那幾根不服的硬骨頭。不過你要注意一下,他們之中肯定已經有人被日本人收買了,小心為上。”
“放心,我懂。”
倆人碰杯喝了一口酒,話題就轉移到了捕房的瑣碎事物,以及身為已婚男人的劉一統的家庭之中。劉一統的媳婦給他生了個兒子,在外麵的名聲是個管丈夫十分嚴格的管家婆,劉一統也就成了怕媳婦的人,除了人情世故的應付,吃喝賭都乾,就是不嫖,每夜必歸家,正經是個好男人。
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話,再有齊四這個半大小子偶爾插嘴,嘻嘻哈哈的也還算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