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文進兄妹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劉玉給他們準備了充足的乾糧,並且將他們送上了前往揚州的渡船。
“順江直下!很快就可以到揚州了!且多保重!”劉玉站在碼頭邊向陳文進兄妹告彆。
在人吃人的社會,劉玉不是救世主,他也是僅僅覺得陳文進兄妹和自己有點緣分,才會伸手幫助一把。好人難做!
陳文進兄妹那叫一個感動啊。家中突發變故,家鄉的親人無法相信,出門在外遭遇種種,讓這兩個十幾歲的年輕兄妹都不相信人性本善了。可劉玉的出現,出手的義氣,讓兩兄妹明白這世上還是有好人的!他們很幸運,遇到了!
“恩公,救命之恩,無以為報,來世做牛做馬報答。”陳文進感激涕零地說道。
旁邊的陳楚潔想說點什麼,可話到嘴邊卻收了回去。
“好了!舉手之勞!你我萍水相逢,我也就送到這裡了!快上船吧,彆耽誤了時辰!”劉玉最煩的就是這種什麼報恩之類的話。
恰好船家在催促,陳文進兄妹依依不舍地向劉玉告彆,然後登上了去往揚州的渡船。
渡船的船家的船槳搖晃下,緩緩地離開了碼頭。陳文進兄妹一直看著劉玉站立的方向,一陣唏噓。
“哥哥,咱們以後還能見到劉公子麼?”陳楚潔拉著陳文進的手問道。
“會的!一定會的!”陳文進的語氣很是堅定。
小姑娘陳楚潔癡癡地想著,小腦袋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碼頭的劉玉重新坐上了馬車,車夫繼續趕路。
可臨近城門的時候,馬車卻是停了下來。
“怎麼停下來了?”劉玉有點不解。
車夫馬上回答道“公子,這官府押送犯人,咱們先停一停!”
劉玉伸出頭來,不解地說道“押送犯人?有必要停下來麼?”
劉玉說完這句話,然後就驚訝地看著城門口出現了一條如同長龍一般的人群。一大堆男女老幼,披枷帶鎖,被官府衙役惡狠狠地催促著。哭喊聲哀嚎聲不斷。
“這是怎麼回事?怎麼那麼多犯人!?”劉玉不解地問道。
車夫消息靈通,回答道“公子可能不知道,這是江蘇莊家的族人!他們一家五服之內全部押往寧古塔!”
劉玉疑惑了,這是犯了類似於謀反的大罪才有的刑罰。更讓劉玉疑惑的是,為何車夫和周圍的百姓仿佛有種幸災樂禍的架勢。
車夫接下來的解釋就讓劉玉釋然了,暗罵莊家之人活該。
在江蘇,莊家也算是一方豪富,家裡自大明萬曆年間開始就陸續出了不少舉人,甚至進士也有一兩個。多年的發展,莊家成為家奴上百,良田萬畝的地主豪強。人有了錢之後,人性的黑暗就會慢慢顯露出來。莊家先輩努力經營,親善鄉鄰,名聲不錯。可到了最近兩代人,直接變了味。上代莊家主事人莊少遊,打小起就不是什麼好人,長大之後接管莊家,更是和官府如同一丘之貉,除了好事,什麼都乾。這一代家主莊不凡更是用“老而不死是為賊”來形容。江蘇境內的百姓都對為富不仁的莊家沒有好感,天天詛咒莊家的普通百姓太多了。
所謂不是不報,時辰未到。莊家終於迎來了他們的報應。這個報應還是他們自找的。
乾隆皇帝下江南,江南各省官府衙門、鄉紳、富豪聚集在一起準備好好地拍乾隆的馬屁。幾個人稱大儒的文化人更是妙筆生花,寫了一篇讚頌乾隆的大清賦,準備在乾隆皇帝禦駕到來的時候,由德高望重的地方鄉紳來誦讀。務求讓乾隆體會到江蘇百姓的愛戴,大清江山鐵桶一般,富強和諧萬萬年!
至於怎麼叫做德高望重,那當然是銀子的重量了!
莊不凡為了出風頭,拿出了一半的家財,得到了這個德高望重的位置。
於是乎,三天前,乾隆剛剛下了龍舟,莊不凡就穿戴整齊拿著一卷文書,文鄒鄒地念了出來。
本來乾隆是很高興的,暗讚地方官員深懂朕意。但不知道是乾隆酒色過度導致耳背聽不清楚,還是莊不凡的地方口音太重或者老眼昏花看錯字,把裡麵內容的“大清出真龍兮”念成“大清無真龍兮”。
不管怎麼樣,乾隆是聽成了無真龍。好家夥,大庭廣眾之下,敢在皇帝麵前說無真龍,那豈不是說乾隆皇帝不是真龍天子?這是造反!大不敬!殺頭滴乾活!
乾隆皇帝二話不說,黑著臉,直接將莊不凡拿下。莊不凡都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隨同而來的官員嚇得臉色蒼白,高呼都是莊不凡自作主張,和他們無關。
好好的一場滿漢團結、君民一家親、乾隆好盛世變成了乾隆皇帝好生氣!莊不凡謀逆造反,淩遲處死,五族發配寧古塔。其餘人等。有抄家、降職、免職、罰沒等不約而同的處罰。
消息傳開,百姓們談笑於茶餘飯後,官府急忙整頓,引以為戒。
聽完車夫的話,劉玉收起了對莊家人的憐惜。天作孽猶可活,自作孽,不可活也!
漫漫的人群最終消去,如同曾經富甲一方的莊家,往日榮華不複在,北風瀟瀟命斷崖。
“進城!”劉玉對車夫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