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吟處處月照花!
明明是陽春三月,整個偏院,冷得幾乎下起了一場透明的雪。
“殺氣,這就是殺氣。”獨孤正說,又被元又捂住了嘴。
白衣緩緩地掰開侯聰捏著自己臉的手,後退了兩步,但是氣勢上卻好像前進了兩步似的,她沒有了呆氣,沒有了猶疑,進入戰鬥狀態。“好,小侯將軍,除了打架,我還有一樣東西天下無敵,你敢挑戰嗎?”
白衣說的,就是鬥草。兒時,她在江南常和兄弟姐們們玩兒,甚至連祖父白深也會加入。贏的那個,總是白衣。白深說,“白衣,因慧而勝。”
她總是善於觀察,善於等待,善於分析,善於感受,殺遍全場。白深甚至開玩笑說,“男娃兒,總是要在某方麵強過女娃才好。以後,誰能鬥草贏了白衣,就是我白家佳婿。”
差不多的話,長空也說過,再被白衣贏得滿院子暴走之後,“打架嗎,是沒人有希望在我妹妹手底下不挨揍,不過,誰能鬥草贏了白衣,那就是我妹夫!”
“敢。”侯聰說。目光如炬。
青鬆、慕容行、獨孤正、元又四個人,覺得好像火也發不到自己身上,再加上下麵的項目是鬥草,再怎麼著也不會傷到觀眾,又決定看下去了——反正那兩位有心病的人,眼睛裡也沒看見彆人。
“文鬥?武鬥?”白衣的狀態更加起來了。
獨孤正戳戳元又,“你說,咱們再遠一點兒,是不是,連點評都可以放心大膽地開放了?”
元又沒說話,拉著他和慕容行退了五尺。
侯聰抖擻了精神,甚至掛上了一絲王者之笑,“你會寫詩還是會作詞?文鬥有什麼意思?武鬥。五局三勝。”
侯聰話音剛落,他和白衣已經同時飛離地麵,一深一淺兩個影子,在院子裡飛馳,搶奪和尋找著最堅強、最韌性的草莖與樹葉。觀眾目不暇接,大呼過癮。
然後,侯聰與白衣又同時落在了原來站立的地方,麵對麵,眼對眼,同時舉起了手裡的武器——無辜的小草,伸向對方,接上了火。
兩根草莖糾纏在了一起,他們體會對方草莖的韌度,對方用力的方向,琢磨,參透,發力,白衣贏了。
“好!”觀眾叫好。
選手同時用右手扔掉了剛才的武器。第二局又開始了,依然是,白衣贏。觀眾不太敢叫好了,畢竟得罪了白衣有限,得罪了大公子,可能生不如死——上次的罰,還沒結束呢。
可是第三局,侯聰竟然贏了。白衣一驚。侯聰真心愛死了她這個樣子,眼神裡有一種疑惑,眉毛如遠山愁霧,珊瑚紅色的嘴巴微張之後是緊緊抿上,嘴角往下壓了壓,哭咧咧的,受到欺負的樣子。
第四局,侯聰贏了。
第五局,觀眾們都不敢呼吸了。白衣拿出了自己最結實的草莖,她的手指,能觸到侯聰的手指,摩梭著彼此,涼涼的手感,又戰鬥又粘連。
草莖斷了。侯聰贏了最後一句。
青鬆一跳三尺高,眼淚都快出來了。侯聰正在得意,忽然發現白衣的臉色與其說是不服,不如說是——害羞?
她微低著頭,一手依舊拿著斷了的草莖,撫在胸口,雙頰微紅,雙目宛若含情。看自己一眼,閃開,又看自己一眼,又閃開。看得侯聰心頭一熱,跳了起來。他不知道白衣想起了往日的那些不算預言的閒聊誰能鬥草贏了白衣,誰就是佳婿。
白衣竟然捂著臉,扭著身子,搶過青鬆手裡的小侯聰,跑了!
慕容行點評了一句“到底是女人,琢磨不透。”沒人回應他這句話,因為侯聰也跑了,去追白衣了。
侯聰奔回自己住的院子,月光正好,白衣抱著那個傀儡,坐在秋千上發呆。他輕輕過去,一隻手握住一根繩子,輕輕搖了搖,“我不生你氣了。也不罰你了,既然我贏了,你以後知道服從我就罷了。”
這時候,白衣收回目光,回頭看著侯聰——也不是侯聰,應該說是侯聰臉部側後方一個微妙的位置。她現在臉雖然不紅了,還是不敢看這個男人。
“大公子,我知道你為何生氣。你覺得我騙你了。你答應我不生氣,我告訴你,我瞞了你什麼。”
“傻,”侯聰輕輕罵她,“你自己想想,我什麼時候,真的生過你的氣,對你凶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