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繞過半座小文山,又繞過半座甜水城,從城西的小文山繞到城東門,進了城。
不久,李木紫順利地與他們彙合了。
她很可能剛才在山北受到了圍攻,但是當錢飛一行再次見到她的時候,她身上並無剛從苦戰脫身的跡象,仿佛剛才隻是閒庭信步一般,就甩掉了追兵。
一見麵,李木紫就說“錢前輩,這驢你是在甜水城買的?”
錢飛說“是啊,就是剛才城東門外路過的那個老張驢馬行,在那裡買的。”
李木紫說“帶我去看看。”
錢飛無奈,隻好帶著李木紫過去,讓她把這驢的來曆驗證到底。
李木紫卻沒有徑直牽著驢到驢馬行去問,以防錢飛早就與驢馬行串通。
她牽著驢走過四五家,詢問他們是否見過此驢,得到了統一的回答,這就是張氏驢馬行的驢,牙口五歲,鄰居尚不知道驢在今天早上剛剛出售。
李木紫滿意地牽驢回到錢飛一行人麵前,馮瑾卻奪過韁繩。
馮瑾說“這驢歸我了。”
李木紫揚起眉毛,說“此話怎講?”
馮瑾笑眯眯地看了一眼錢飛,說“彆忘了錢老板那零點一刀的贖金,是我用一兩金子付的,你的欠債又多了這一筆,用驢頂賬吧。”
錢飛說“這驢隻值三兩銀……”
馮瑾笑說“交給我就是,我把它賣給原主人,賣到十二兩。”
李木紫與淨草都是一臉的不可思議。
早上買了驢,乾了一整天重活,同一天傍晚賣回給原主人?
想賣原價,人家也不肯啊,驢子白白給你乾了一天的活?
必須打折賣,折扣實際上就相當於這一日的租金。
至於想要加價,更不可思議,或許你能哄住彆人,但原主人對驢可是知根知底的。
錢飛摸摸下巴,饒有興味地看著馮瑾牽驢朝著張氏驢馬行的門口走去。
馮瑾在路邊站定,掏出拂塵,倒過來握,用拂塵的柄端在泥地上寫了四個大字
“驢價十兩”。
然後她笑眯眯地站在字的後麵。
甜水城乃是江南第一大城,論繁華在天下也是數一數二,城門徹夜不關,城外也有連片的產業。
可以說,城市的規模早已突破了城牆,因為兩百年沒有遭遇兵禍,城牆城門都好像失去了意義似的。
此時雖然天邊已經隻剩落日餘暉,但是這條城門外的大道上,反而越發車水馬龍,熙熙攘攘。
轉眼之間,馮瑾和驢的周圍就圍上了一圈人。
因為江南的富足殷實,人民識字率也頗高,“十兩”兩個字誰都認得。
而馮瑾穿著一身雅致的淡黃色綢裙,臉蛋粉嫩,固然摘去了亮瞎眼的金珠首飾,仍儼然是個富貴人家的小姐,不知為何會獨自在大庭廣眾之下……賣驢?
她一點不像是落魄,麵對眾人的好奇注視,反而自在得很。
而這驢的價格也太高了一些,根本就不像是來做生意的,女孩子滿臉都寫著“願者上鉤”四個字。
驢馬行的張掌櫃,擠進人群之後,心中更是湧起萬丈波瀾。
這頭驢怎麼看,都像是他今天早上賣出去的自家那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