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飛見到他才得知這個世界已經有比較發達的金融業存在,相見恨晚。
錢飛沒有答應借下高利貸,卻興奮地向卜可平介紹了許多其它的融資手段,譬如攬儲、譬如發行股票、譬如期貨套期對衝風險、譬如開辦央行直接印錢……
秉燭長談的那一夜,卜可平的興奮程度是錢飛的十倍。
他在次日立刻返回寺裡,宣布還俗。
然後入職了錢飛的公司。
錢飛任命他為副總,分管財務。
當時錢飛還很中二,豪爽地對他說“你為了搞錢不擇手段的態度,我很欣賞。”
那時的錢飛還沒有想過,“不擇手段”的做法之中,也會包括背叛自己。
錢飛對工業的上心程度勝過金融遊戲,一方麵鼓搗蒸汽機可比算賬要好玩多了,另一方麵,他需要為自己的產業建立信用,所以直到最近幾年才開始大規模借債融資。
卜可平在錢飛手下仍然覺得憋悶,所以他最終也拋棄了錢飛。
現在,卜可平才實現了自己的夢想,每天在財富的海洋之中鼓動浪潮,而錢飛在他眼裡,也隻不過是掌心浪潮之中的一葉扁舟罷了。
背叛錢飛後的兩年多,是卜可平人生中最為舒暢的時光。
現在,在他麵前,米德攤開雙手,用力地說“要想殺錢飛,沒有比這個更好的機會了。”
卜可平不動聲色“為什麼要殺?哦,不對,你自己想殺為什麼不自己動手?總不會是因為打不過吧?”
卜可平已經從多處接到可靠情報,知道錢飛肯定已經不再是當年真人巔峰時期的修為了。
米德的臉如同被苦瓜抹過“他,他說,誰要是殺了他,誰就要替他還債。”
而且那不是錢飛一個人自說自話。
這句話有廣泛的大眾認同,所有的債主都願意支持這句話,為自己的債權加一道保險。
卜可平眉頭一皺“你自己不想接盤,就勸我去殺他,勸我接盤?”
米德賠笑說“你跟小弟我不一樣啊。你已經是人仙了,你大可以瞪眼賴賬,飄然而去。即便全天下的債主都來找你麻煩,能奈你何?小弟可辦不到。”
卜可平搖頭“證券交易所得以運轉,子母券能銷售得出去,都是因為本座有信用。本座豈可賴賬,自毀根基?”
米德轉轉眼珠,又更熱情地說“你不想賴賬,那也容易。要論聚斂財富的能力,舍你其誰,天下不做第二人想啊。一般人拿不出四個億,錢總……錢飛也拿不出,你卻是能拿得出的,想全額還錢還不是……”
卜可平拍案而起,叫道“明明是他姓錢的借下的債,憑什麼要我替他還?一根毛也彆想讓我拔!”
幾案並沒有被卜可平拍壞。但是兩個老頭弟子都把自己的身軀透明化,像是蟬蛻一樣,緊貼在牆上,瑟瑟發抖,努力不讓太上長老在怒火中想到自己。
米德也是大為驚慌,他好久沒有見到卜可平如此失態了。
不怪卜可平失態,畢竟這是有人在和他商量搶走他幾個億。
這難道是可以商量的嗎?
與虎謀皮了屬於是。
卜可平輕咳一聲,放鬆神色,又說“錢飛他活著對我有用。錢氏債券市場眼下景況不錯,隻不過還需要他本人的背書。
“而且我知道他必然會來的。
“既然來了,我想要他對債券市場背書,這件事也就可以辦起來了。”
米德不安地說“可是……”
卜可平恢複了泰然自若“你不要亂來,我這就去會會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