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子回頭帶給人的好感,遠遠超過晚節不保的好人,是嗎?
可是隻要退後一步,仔細一想,李木紫還是認為,對人的好壞的判斷不應該那樣簡單地走上反麵極端。
正如去年秋天,被黑石山的人追殺的時候,錢飛也是毫不猶豫地去找琉璃宮求助來著。
不過,李木紫對馮瑾說的,卻沒有那樣複雜。
她微笑著說“彆忘了,小瑾,現在你自己也是合元境界。你我的實力,都不比他弱多少,所以我們可以相信他。信任,是有實力的人的特權呢。錢前輩一定也是同樣的想法。”
唐心純一路凍結開路,在湖麵上開出一條冰封的道路來,眾人踏踏實實地走在冰麵上,一路走向湖邊山壁,走向地宮的第二扇門。
剛走到門口,卻見地宮的第二扇門居然自行打開。
那並不是“感應自動門”,而是有人從裡麵打開了。
正巧,天色坊主人魯文衝,從門扇後麵探出頭來,與錢飛碰了個正著,臉對著臉。
魯文衝臉色煞白,就像是見到了鬼。
確切地說,就像是在新婚之夜,見到有二十個半透明的鬼影爬到自己的婚床上來,全身都爬滿了冷颼颼的鬼影,扭頭一看,自己的新娘子變成了第二十一個鬼,正在用三個眼睛看著自己。
就是那種狀態下的新郎官臉上的表情。
他怕的不是自己坑人被發現,怕的是錢飛與女郎們看起來毫發無傷,完全頂過了石頭人守衛的攻擊。這說明他坑的是有實力的人,這才是最可怕。
淨草似笑非笑,身上流溢出冶純境界高手的氣息,而王十浪也臉色不善地站在錢飛的身後。
錢飛笑嘻嘻地說“魯坊主,我們還是會合了,可喜可賀啊。請稍微讓一下,我們要到地宮裡麵去。”好像完全沒有被坑過一樣。
魯文衝還是舍不得讓開地宮的門口,遲疑著說“你們……”
錢飛微微愕然“你不會不肯讓吧?”
魯文衝擠出笑容,說“……畢竟這裡是我天色坊宗門祖輩傳下來的私地。”
錢飛說“私地開放,這是你自己說過的。”
魯文衝看了一眼淨草,像是抓到了救命稻草“私地開放,條件是來著不可以有冶純境界以上的人。那個尼姑是怎麼進來的?我不能允許你們進來。”
淨草無辜地睜大雙眼“貧僧是剛才晉升的。你們這裡的風水寶地,不能攔著人不能在你這裡修行晉升吧?進洞口的時候,貧僧沒有冶純境界。”
李木紫板著臉,開始拿出大道理壓人了“方才說的在地宮門口會合,言猶在耳。天色坊主人如此行事,豈能取信於天下?這就是貴宗門曆代先師傳下來的教諭嗎?”
王十浪搖搖頭,直呼其名“魯文衝,我對你很失望。”
論輩分,王十浪是魯文衝的晚輩。
然而,琉璃宮長年來與天色坊關係密切,是處於一種對天色坊“進行指導”的地位。如今雖然疏遠了,但積威猶存。
這直呼其名的殺傷力,頗有一種“你媽對你直呼其名”的感覺。
魯文衝咽了口唾沫,喉結動了一動,求救似的回頭望了一眼。
光是對錢飛一個人,他的拒絕就很勉強了。而五大名門正派之中,有三派的代表人物齊聚在門口,那壓力更不是他能頂得住的。
李木紫、淨草、王十浪,這三人都不是普通的低階弟子,他們三人都是能直接對自己門派掌門說得上話的要害人物。
在地宮內,石英峰眾人之中,有一個老頭,對魯文衝很輕微地點了點頭。
魯文衝鬆了口氣,讓開路,悻悻地說“請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