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柔以臻!
鄒嚴寒不動聲色,可眼尾卻冷了下來。
正想著先提前離場算了,擱在西裝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
他正不願意跟張若雲呆一起呢,就趁接聽電話的時機,暫時離開。
走到無人的安靜過道,他將電話接起來。
剛剛鈴聲響,他拿出手機看了一眼,是蔣深打的。
蔣深最近跟在了父親身邊,安可兒那邊不需要他了,不管是商潮門市還是醫院那邊的換藥和打吊水,時間都固定了,鄒嚴寒都在固定的時間去接她送她,有時候帶她去吃飯,再帶她去酒店,有時候直接送她回醫院,有時候帶她回一趟公寓,看看安奶奶。
最近都是這樣,沒什麼特彆。
所以看到蔣深的電話,鄒嚴寒還在想著是不是他父親那裡有什麼事情,是不是知道了安可兒的存在。
他將通話接聽,貼在身邊喂了一聲。
那頭的蔣深說“安奶奶死了。”
鄒嚴寒原本就有些沉冷的眸子一下了變得森寒,接著就是震驚,然後臉色大變,心猛地一沉,凝聲問“什麼時候的事情?安安知道嗎?好好的一個人,怎麼就死了?”
蔣深的聲音也很凝重,一字一句道“我還沒跟她說,這麼大的事情,我當然得先向你說了,至於什麼時候的事情,誰也不知道,但聽周阿姨說,應該是中午不久,死因是吞吃了過量的安眠藥。”
鄒嚴寒抿緊薄唇,手微微握緊“先不要告訴安可兒,我現在就回去。”
鄒嚴寒快速掛斷電話,扭頭就從走廊裡走了出去,找到自己的車,開回公寓。
一路上他的手都在抖,他覺得他應該跟安可兒說一聲,縱然她無法接受,她也要跟他一起回去接受這樣的現實,但又覺得他得先回去看一下,弄清楚原因,再去接她,那樣在她問的話他才好回答。
但是,安奶奶怎麼就死了呢!
吞吃了過量的安眠藥?
她哪裡來的安眠藥?
她又為什麼要吃安眠藥?
是自己吃的,還是彆人喂的?
他的公寓,目前能進去的人隻有他和安可兒,安奶奶,蔣深,以及周阿姨。
除了這幾個人,誰都進不去。
而這幾個人,都不可能給安奶奶吃安眠藥,還導致她死亡。
那麼,是她自己吃的?
吃安眠藥自殺?
為什麼呢!
她難道不知道她死了安可兒會有多傷心!
鄒嚴寒一時又心浮氣燥,對這個安奶奶,他當然沒有太多感情,可他對安可兒有感情,如今安可兒還在養傷,如果知道她的奶奶就這樣猝不及防的死了……
鄒嚴寒閉閉眼睛,猛然又一個掉頭,開往醫院。
他將車停穩,上樓找安可兒。
這個時候安可兒還沒睡,剛打完吊水,護士正問她要不要現在漱洗,她搖頭說不用後,護士就說先出去,讓她需要的時候按鈴。
安可兒點了點頭,護士收拾好東西出去。
剛打開門,迎麵就撞上鄒嚴寒,護士趕緊說聲對不起,鄒嚴寒擰著眉頭看了一眼她手上醫用盤子裡的各種吊水廢具,問一嘴“剛輸完吊水?”
護士嗯了一聲,鄒嚴寒伸手推開門,走進去。
安可兒正坐在病床上,看著自己的雙手。
她左手搭在左腿上,右手搭在右腿上,因為右手受了傷,每天的吊水都紮在左手上,雖然護士們已經想儘辦法換不同的地方紮了,可一個手背就這麼大點地方,換來換去,還是不停的重複,她的手背已經隱隱地開始泛青了。
因為看的專注,鄒嚴寒進來的又安靜,安可兒沒聽到。
直到他坐在了床沿,她才在驚動聲中抬起了頭。
鄒嚴寒低頭,也看向她的手。
看到她左手手背上又升起新的青色針口痕跡,他的心隱隱的泛起一絲輕微的疼意,不明顯,卻總是讓人不舒服。
他拿起她的左手,放在掌心裡,又伸手摟住她的腰,將她抱到懷裡。
他不說話,就那麼安靜地抱著她。
安可兒的臉帖著他的下巴,她能隱隱地聞到他身上的紅酒味道,她有些不解地問“你今晚不是有酒會嗎?這會兒應該在酒會上,怎麼來醫院了?”
鄒嚴寒垂眸,掌心攤開她的小手,看著她左手手背上的片片烏青,薄唇抿的死緊。
問了話,不回答,安可兒也不再問了。
平時她都挺懼怕鄒嚴寒,尤其他不說話的時候,安可兒更加懼怕他。
鄒嚴寒不是不想回答她,而是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他怎麼跟她說,他這會兒不在酒會上,是因為接到了蔣深的電話,說安奶奶不在了。
他又怎麼跟她說,他來醫院,是帶她去看她奶奶的屍體。
他說不出口。
鄒嚴寒做事,向來不瞻前顧後,他既決定了帶她回公寓,那就絕不可能猶豫,可現在,他卻很猶豫。
他不想告訴她安奶奶死亡的消息,他更加不想帶她去接受這一幕。
可安奶奶是她唯一的親人,她有權力知道。
鄒嚴寒拿起安可兒的左手,對著她剛剛紮過針頭的地方吻了一下,這才低聲說“帶你回公寓。”
說完,怕自己心軟,更怕自己真會猶豫隱瞞她,他立刻鬆開手,彎腰將她的鞋子拿起來,垂著臉幫她穿。
安可兒受寵若驚,要自己穿鞋子,可鄒嚴寒沉著臉一動不動,不理會發的話,更加不理會她的掙紮,她也沒敢太大副度的掙紮,怕傷到手,就那麼微末的掙紮,壓根阻止不了鄒嚴寒。
鄒嚴寒快速地將她把鞋子穿好,也不讓她下床,直接打橫抱起來她,走出病房,一路抱著她下樓,打開車門,將她放在副駕,他站在那裡給她係安靜帶。
整張臉的麵色很是冷凝,因為他這樣的臉色,安可兒一句話都不敢說。
鄒嚴寒係好安全帶,站在那裡看她,壓低聲音說“一會兒回了公寓,不管看到什麼,都要堅強,如果非要哭,到我懷裡哭,不許傷到了手,更不許傷了自己。”
說完,不管安可兒奇怪不解的眼神,快速退開,關上車門。
他繞過車頭,上了駕駛室,發動引擎,離開醫院。
一開始安可兒沒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可慢慢的她就聽明白了,公寓裡沒彆人,隻有她奶奶和周阿姨。
鄒嚴寒這麼強調她,是……奶奶出事了?
安可兒一下子坐直身子,滿臉緊張地側頭問正開著車的鄒嚴寒“我奶奶怎麼了?”
鄒嚴寒依舊是那張冷凝的臉,目視前方,不看她,隻冷聲說“好好坐著,彆打擾我開車,回到公寓你自然就知道了。”
安可兒哪裡坐得住,一想到她奶奶可能真的出了事,她就火急火燎,可再急也沒用,總得趕回去,她又不可能從車裡飛出去。
一路焦躁著,想張嘴問鄒嚴寒,她奶奶到底出了什麼事情,可一觸上男人冷冽的側臉,她又不敢問。
等車子開進公寓,剛停穩,安可兒就迫不及待地打開車門,跳下去。
鄒嚴寒沉著一張臉看她急急地打開車門,右手都不小心撞到車門了,她都沒感覺似的。
鄒嚴寒解開安全帶,大力推開門,下來,看著她一步三跑,衝進電梯,拚命地按著鍵盤。
鄒嚴寒跟在她後麵,一句話也不說,隻眼睛盯在她擔憂的臉上,憐惜又心疼。
等電梯門打開,安可兒衝進去,鄒嚴寒也跟著進去。
出了電梯,走到門前,鄒嚴寒按了指紋開了鎖。
門剛打開,安可兒就聽到了屋內周阿姨的哭聲,安可兒的心咯噔一聲,鞋子都來不及換,衝進了客廳。
鄒嚴寒也沒換鞋子,直接走了進去。
蔣深和周阿姨都在客廳裡,蔣深站在落地窗處,周阿姨坐在地上大哭,嘴裡一個勁地說著“我不知道老太太怎麼會服安眠藥自殺,我真的不知道呀!那安眠藥也不是我給她買的!她什麼時候買的安眠藥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在吃完飯後給她倒了一杯水,她自己端著進了屋,也不讓我陪,說要自己睡一會兒!”
周阿姨是真的冤枉!
這幾天老太太正常的很,跟她聊天,有說有笑,誰會想到這樣的一個老太太居然突然就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