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思緒間,卻聽身後傳來聲音,“如此大好時光,為何不看兵書,也不練武?”
急忙起身行禮,“先生。”
道觀內走出一位中年人,一身黑衣,星眉劍目身姿偉岸,舉手投足間皆有沙場壯哉氣,腰間佩劍,如樹臨風般寫意瀟灑。
端的是英姿無雙。
中年人來到榕樹下,語重心長,“雖說人各有誌,我也從沒要求你必須看書練武,隻是想著,此間天下藩鎮割據必有一亂,若熟諳兵道,入身軍伍叱吒於沙場,未嘗不能戰功累京觀而封王拜侯,然將軍馳騁沙場,匹夫之勇雖不可取,但無匹夫之勇更不可取。退一步來說,你若不喜沙場,有劍術傍身也是好的,須知你素來文靜,相貌又過於俊俏,缺乏英氣,走在路上多被認為是女孩子。若練劍強身健體,將來走出這群山去做個遊俠兒也是人生快事。”
趙楚仙暗暗腹誹,長得帥是我的錯咯。
他確實很好看。
瓜子臉,丹鳳眼,柳葉眉如刀,鼻梁挺翹,嘴唇抿薄,屬於玉麵丹心的那種相貌,隻是笑起來時唇角微微上揚,便顯得有些刻薄。
實際上先生不止一次說過,每次看見他笑,都想一鞋拔子呼他臉上。
妞兒愛俏,垂簾村不少小姑娘對他喜歡得不要不要的。
苦笑著說“我明白先生的苦心。”
然而兵道一途著實沒有天賦,看了那許多兵書,也就是看而已。
至於練武……
在這個妖孽的天下,江湖俠客有什麼用。
中年人看透了趙楚仙的小心思,笑了笑,溫和的說“兵道一途千變萬化,兩軍對陣,說到底終究還是人心的揣摩,加上用兵者的縝密思維,或求一個出其不意膽大心細,或求老樹盤根穩重寸進。你自小生活在這垂簾村,不曾知曉外麵世界,是以對兵道難以入門,我可以理解,但是——”
事情往往有個但是。
中年人似想起了過往,歎道“小仙,看書練武雖苦,卻是逼得梅花出寒香的白雪,盛世之中書生最是風流意氣,亂世之中沙場將軍才是人間最瀟灑。”
趙楚仙低頭,“學生受教。”
中年人頗有得色,“論兵道,我在漫長曆史長河中隻是最不起眼的一粒寸芒,不如那兵仙,也遠遠不如李軍神,可若是論匹夫之勇,我且自誇一句,昔日天下無人可出我之長劍左右,便是無敵一生最終卻自刎江畔的江東霸王,我也能與之一戰,倒是你有個師兄,頗有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架勢,不過他麼,不是沙場將軍,是天底下最得意的讀書人,所以他最厲害的不是劍,他喝酒厲害,寫詩更厲害。”
趙楚仙本能的哦了一聲,先生你就吹吧。
此間天下的兵仙,乃是大驪開國功臣,其後人亦是兵道天驕,如今坐鎮大驪京都,掌控數十萬帝軍,對大驪皇室忠心耿耿,是眾多藩王不敢豎起反旗的原因之一。
此間天下的軍神,那是過去歲月裡一段言語無法描述出來的千古傳奇。
這兩人都是此間天下曆史長河裡的熠熠皓月。
至於自刎江畔的江東霸王……
等等!
此間天下並無霸王自刎江畔,先生難道說的是項羽,所以兵仙是韓信,軍神是李靖?
思緒未落,又聽先生道“不過此間天下頗為怪異,不能以常理度之,畢竟連那位千古一帝都活在這片人間,誰也不知道還有些什麼人。”
趙楚仙心如鼓擂。
弱弱的問道“先生說的千古一帝是誰?”
若是此間天下的土著千古一帝,確實有,但先生這言辭,趙楚仙隱然感覺,先生說的千古一帝恐怕是自己所知曉的千古一帝。
是誰?
北境秦王,秦始皇。
算。
漢王,漢武大帝。
算。
燕王,明成祖永樂大帝。
也算。
宋王乃是宋孝宗趙昚……呃,這個真不能算。
中年人負手望著悠悠白雲,許久,呢喃著說“可惜了,此間天下有北境秦王,有漢武蟄伏,唯獨不見我大唐貞觀歌者。小仙,有些事我不意再瞞你,我是一名異人。”
“我名裴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