蓁蓁美人心!
八月十六,皓月千裡。
令狐蓁蓁又做了同一場夢,秦元曦穿著血跡斑斑的雪白羽衣,用血跡斑斑的袖子替她擦臉上的血。
因著越擦越臟,他便自嘲地笑,伸指在她麵頰上一戳,明明是訣彆,他卻好似說最平常不過的話“蓁蓁,我不會走的,不許忘了我。”
秦元曦,騙子,明明已經走了,她卻沒能夠忘掉,老是在夢裡見著他最後的模樣。
如果一定會夢見,她想看彆的,他說無聊的笑話也好,跟她算爛賬也好,哪怕隻是站著不動,都比鮮血淋漓麵無人色要好。
可他一次都沒滿足她。
風把客棧木窗吹開,有什麼東西輕輕落在枕畔,令狐蓁蓁隻覺肩頭一沉,它熟門熟路把腦袋搭在了上麵。
“……你又偷了什麼東西吃?”
她一下睜開眼,低頭望向團在枕邊的魔氣狐狸。她聞到很珍貴的香氣,依稀是東萊城城最貴飯館裡最貴的那道菜,它肯定偷偷摸摸溜到人家廚房偷吃。為什麼一團魔氣會貪吃又挑嘴,吃下的東西都去哪兒了?
魔氣狐狸當然不能說話,隻抬起腦袋,幽綠細長的雙眼看了她一會兒,湊過來用鼻尖把她眼角殘淚蹭走。
令狐蓁蓁托著它肚皮抱起來掂了掂“你胖了不少。”
剛開始明明又細又瘦,眼睛也睜不開,隻會團在懷裡。
那天後來發生了什麼,她沒能看到,秦元曦整個身體化作風雷魔氣後,她也不省人事,再次醒來已是二月中旬。因兩件神物在體內吸引震蕩,她全身的骨頭都碎了,五臟六腑更是一塌糊塗,大脈主親自療傷,她也還是睡了半個月才醒。
不過她總歸無事,有事的是秦元曦。
為了對抗二脈主,他一而再再而三放任風雷魔氣行遍全身,結果便是煙消雲散,一根頭發都沒能留下來,真的變成一團魔氣狐狸團在腳邊。
大脈主曾說,這團魔氣裡有執念,是它遲遲不肯散溢的緣故,她懂他的意思,執念終會消失,魔氣也終會離去,可無論如何,魔氣狐狸的存在都給了她極大的安慰。三月未過完,體力精神都恢複後,她便帶著它天涯海角地跑,就當與秦元曦同行。
懷著莫須有的希望,她尋了不少天財地寶,奇珍靈藥,這挑嘴的狐狸隻吃滋養神魂的那種,她心底終究多了一星微小希望,傳信告知周璟後,每月都能收到太上脈遞來的靈藥,據說是大脈主親自煉的。
半年下來靈藥它吃了一堆,美食也吃了一堆,不曉得那莫須有的神魂有沒有滋養到,倒是大了一圈。
令狐蓁蓁看了看窗外,夜色猶濃,她將狐狸抱在懷裡,一麵摸它耳朵,一麵喃喃“黑中帶綠的狐狸好奇怪,你能變成白的嗎?對了,我給你取個名字好不好?秦元曦三個字裡麵選,既然你越來越胖,以後你就叫元狐狸。”
元狐狸顯然不滿意這名字,倏地張嘴,輕輕咬在她手上。
一張嘴那最貴佳肴的香氣更濃了。
令狐蓁蓁抱緊它“下次彆偷吃,想吃什麼我給你買。好了,睡吧。”
隔日再醒,已是驕陽萬裡,她從窗下軟塌拿起曬好的玄豹皮小披風,招呼道“元狐狸,把衣服穿上,我們要去拜訪醒齋先生了。”
在太上脈養傷的時候,她去哪兒都抱著元狐狸,可真像秦元曦說的,風雷魔氣獨獨對她客氣,對旁人並不客氣,一脈修士們被刺了無數回後,林纓顫抖著送來一條玄豹皮拚成的小毯子,裁成披風式樣,給元狐狸穿上後,終於又神氣又不會刺人。
不過它多半不喜歡這件披風,每次都要哄半天,令狐蓁蓁喊了兩聲,它果然窩在被子裡不動彈,她湊過去一把揭開被子,這次是雪白的狐狸腦袋鑽進懷裡。
她倒抽一口氣,低頭看它雪白的身體,白裡麵還透著些許翠綠,怎麼看怎麼像假的。
令狐蓁蓁愣了半日“不能變得毛茸茸?”
它長長的尾巴好似不耐煩一般在床褥上慢慢敲打,長長的眼睛又無奈又嫌棄地瞥了她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