裡言沒有抬眼看杏聲的反應,莫大的悲傷籠罩著蒼老的心,他落淚,閉目說道“因為他不能讓荒界之人再啟動禁術,發現烈南那場大火原來就是血脈封印引起的,這樣,我才有罪名,我才該死。人們隻知道我用火,卻不知禁術中冰石碰撞劇烈,燃起的大火,是無法輕易熄滅的。他將他兒子的死全部怪罪於我,將無窮的罪名加之我身上,可他殺不了我我頂著這些仇恨活到如今,杏聲,我活下來了。我活著,他就該死。”
裡言說出“死”字,緩緩地抬眼看向杏聲。杏聲在驚愕中木在原地,裡言說“他應該不會和你說這些,他不在乎。”
“兄長。”
“彆叫我兄長。”裡言咬著牙回道,“該死的人已經死了。”
蝴蝶蛇回歸平靜,裡言伸出手,火蝶落在他食指上,他靜靜地觀賞著。“你說,西月知道真相,會如何想你?或許覺得你隻是一個心智不全的人不與你計較,或許會因為你的蒙騙大發雷霆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她接觸綺雯的,因為我不想她受傷。”
風拂過山林,並無異常,裡言卻道“雲橫什麼時候來了?”
雲橫從樹林中閃出,看著姚青花所在之處盈盈有能量異動,他直瞪著裡言,“你做了什麼手腳?”
“那是事實,我隻是把事實換一種方式告訴西月。”裡言回道,“你在荒主身邊那麼久,他就沒告訴你,你父親是怎麼去世的?”
雲橫嘴角抽搐,他對杏聲說道“小六,我有話與你說,你跟我走。”
“夏花見雪。血染冰河。火燎江木。榮竹燃煙。青蠶成蝶。白荷參天。魚沉石遊。漆木成網。玉壁對門。金固法斷。狂風見行。疾雨亂象。電閃交疊。炫變天色。曲探花開。心力靜衰。榮壇山現。”裡言伸手,蝴蝶蛇從中竄出攔住了兩人去路,“雲橫,你和杏聲說說,我說的是什麼。”
雲橫咬著牙,不答一句。
裡言接著說“這是十九禁術一一對應的象,禁術每開啟一次,總有異象。他禁止荒界再出現禁術,如今沒多少人知曉十九禁術之事,自然就鮮少人知十九禁術的顯象。杏聲,你雖沒用過禁術,但玄天色變你見過,狂風見行你也見過。他為封禁術之嘴,殺了多少人,你現在心中可有個數?”
“小六,你彆聽他胡說。”雲橫警告道。
杏聲顫顫巍巍地推開雲橫的手,問道“狂風見行你是不是也用了禁術?你殺了多少人來成就你的禁術?”
“你”
泛著冷霧的冰泉中埋藏著的無形之力束縛的命運罷了。開與不開,知道不知道,究竟關係在那裡?西月隻覺周圍更冷,一份執念和反抗,造就了去冰泉探索真相的勇氣。何必考慮如何活下去呢?
“少主,請。”姚青花見西月遲疑,做出請的手勢。
西月正色道“九尾的少主是薑晴,前輩不要再弄錯了。”姚青花略有失落,見著明暗起伏的冰泉,虛影在上空飄蕩,隻是一抹化境,隻等西月來了,才有的光亮。
“少主,既定之事莫問後路。”語罷,姚青花退了出去。留下空大無窮的窯洞,空穀之中似有回音。西月將斷月矢劍握在手中,她步步踏入。虛幻的空間瞬間展開,空白一片。
“你為何到此?”西月身後傳來聲音,一位玉身站立的男子開口說話。西月將其上下打量,劍眉星目俊朗臉龐,雙手背後,身後升起七條搖曳生姿的大尾巴。他就是九尾雪狐族前任族長靈康。
靈康見西月不說話,“我不知你是誰,這一絲化境隻能你看見我,我看不見你。且,這是十五年前的我,對話現在的你。”
“為何看不見?為何是十五年前的你?”西月問道,不禁往前半步,想要看的更清楚。
“因為我在現世的雙眼已經失了,看不到任何。”語罷,他轉向一側,緩步走去,“來這邊坐坐。既然是青花讓你見我的,自然有他的道理。”
西月一怔,“這麼說,您還活著?”
“是。”靈康回應罷,沉默良久,“是個廢人了。”
西月跟隨過去,她冷冷道“為何還要活著?”
靈康一愣,他冷不丁笑了出來,才悠悠問道,“你是西月嗎?”
西月並未回應,冷眼看著。
“我抱過你,親過你”靈康閉上眼,又是不輕易改變的語調說道,“若你是西月”
“你管我是誰?”西月反駁,“我來隻是問你幾個問題。”
“但說。我儘可能解答你。”靈康拿起茶杯,他空洞的灰色瞳仁似乎看向著西月,有心有成算一般,會心一笑。西月看不出他真心實意,直直問道“獲稻族長陣前遇到了誰?”
“我在陣前。”靈康簡單四字交代,見麵前這人有些猶豫,又補充道,“可我是個廢人,殺不了獲稻。”
“好。”西月咬了咬牙,“你什麼時候離開荒界?”
靈康立馬回道“十九年前。”
西月雙淚流下,她難以自遏抽動著嘴唇,又問“為何離開?”
“很快你就知道了。”
“不能說?”西月反問道。
靈康伸出手,手停在西月麵前,說道“你”
話未說話,靈康的化境消失,西月立在冰上,呆呆地看著麵前。腳底冰麵不再是青白色,漸漸地由粉紅變成紅色,直至暗紅色。
姚青花見西月淚人模樣,忍不住也嗚嗚哭了起來,“少主珍重。”
“他現在在哪裡?”
姚青花哽咽道“白界。”
“做什麼?”
“少主為何不自己去問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