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宮鑰說“你今天是不是穿著濕褲子在門外站得太久,傷風了?”
他說“那為什麼你要讓我等那麼久呢?”
她咬了咬舌頭,早知道就不問這個問題了。
南宮鑰伸手去摸馬耳朵,被黃馬喘著氣甩開。她說“這馬跟我下山時用來拉車的那三匹馬一樣瘦,不過好像更沒力氣,那幾匹馬在我們下山後被賣掉了,不過也沒夠上幾頓飯錢。”
澤弘夾了夾瘦黃馬的肚子,那黃馬勉強加快步伐,不過幾步,又慢了下來。
她低頭看著喘著粗氣的黃馬,無奈的說道“要是當初我遇到你這樣的好買家就好了。”
正說著話,澤弘突然將韁繩拉緊,她向後一撞,貼上了他堅實的胸膛。被他二人騎著的這匹黃色瘦馬在原地跺著腳停了下來。
她沒有回頭,察覺到他的氣息有變“怎麼了?”
本來刻意避開她腰身的手再次將她攬緊翻身下馬,澤弘隨手將牽馬的韁繩套在街邊一戶人家門前的矮樁上,拉過她快速隱於黑暗之中。
不多時,幾個巡夜的晉兵打這裡走過,一邊走一邊小聲交談。
一個說“這事還真是沒完了。”
另一個說“有什麼法子,誰叫死的不是你呢。”
又一人“噗哧”笑出聲來。
緊接著“啪”的一聲,先前那個聲音道“你小子半夜三更亂開什麼玩笑呢,都說那東西……”
後麵的話說得有些小聲,躲在暗處的南宮鑰聽不太清楚。待人都走遠了去,她抬頭問澤弘“他們說什麼?”
澤弘說“他們說那個不是人,說是什麼邪物。”
兩人趕緊上路,想著前麵不遠就是山路,到下一個鎮子之前在山林裡總是能更好地隱藏一些。可不過剛拐了一個彎就又遇到一支巡夜的地方軍。
看樣子這個都尉的死很要鬨上一陣子,鎮子外估計設了關卡,澤弘要想走易如反掌,可南宮鑰就不一樣了,那本全冊都用手工畫代替文字的褪色錦布劍譜在她半猜半蒙的狀態下雖說也練完了,還得了她兩位師兄時不時的點撥,可到底有沒有練成真是很好說。
她什麼都不會,除了切菜時多玩得了幾個花樣其餘的恐怕沒什麼用處,屆時要想衝出重圍恐怕很是有些難度,於是乎她艱難地看向澤弘,用一種‘你拿個主意吧’的眼神逼視著他。
他低著頭,背對著月光看不清那常常似笑非笑的一張臉,聲音響在寂靜的夜色像散落的珠玉“看來隻有把事情解決了才能走,我身上隻有孟大師給的一張符,既然能避開慕雨儀那對抗這種東西應該也沒有問題吧?”
她實在給不了什麼專業性意見,但是覺得不回答又不好,必竟她現在是他二人中間唯一的專業人士。她抬頭看著依舊被烏雲掩了一半的月亮,睜著眼睛把瞎話說得滴水不漏。
其實她倒沒有瞎吹,這事有關生死,她的把握有憑有據,全來自於對孟贏的本事的相賴,更何況她還有老宗師給她的護身符。
南宮鑰認真地看著他在夜色裡並不太分明的臉“你是想讓我用介引術去查探一番?”
澤弘的笑聲輕輕響起,南宮鑰幾乎都能照著這笑聲在他臉上勾勒出他那淡色的薄唇向上彎起的弧度,以及微啟的唇角露出的潔白牙齒。
他確實就是這個意思,不過現在的情況對於南宮鑰來說並不太妙,她本以為一切都會很順利的事情原來會耗費這麼多時間和精力,時間耽誤得太久也不知道孟贏那一處會不會生出什麼變數。
如今孟焦教因為澤弘的原因也許是解了燃眉之急,但她不可能一直同孟贏在外頭無休止的耽擱,總不能過上幾個月再伸手向澤弘要錢買糧吧,關鍵是澤弘要不了多久就要回家了,再見也不知何時。
她真的很擔心孟贏會將她甩在尋寶處自行回去,而以她的看法,老宗主做此安排就是看準了她哪裡都不能去,又要保命,隻能拚儘一切帶著寶物回去。自己有沒有那個能力將寶物護送回山上還不好說,要是自己路上出個好歹要怎麼辦,必竟要錢還是要命對她來說真的是一道送命題啊。
何其無奈!
眼下的情況她是走不出去的,她思忖著,若是不將眼前的事處理了又會怎樣,思來想去,權衡輕重,她慎重地答應了。
時間有限,她又尋不來哪處冤氣最重,好在澤弘做事總是有始有終,從不會給她擺什麼難題,她都覺得當初跟著周朝的那些人要是個個都是如此人材,他早就平定天下大權在握了。
不過若真是有如此多這樣的人材,按照如今這個世道,恐怕也差不多都劃地為王了,世道許是更亂了。
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澤弘此人絕非池中物,他說他是一個閒散的富家公子,那她就當他是一個閒散的富家公子好了。他救過她好幾次,她也識得好歹。
所以人還是要多相處,若是對方很好,相處融洽,自然就能發展成朋友、兄弟姐妹或是戀人,再不濟也可成為親戚,比如自己不合適就介紹給家裡合適的適齡男女青年,總能成其一段好事。
想想看雖然大師兄長得膈應了一點,不過人還是很好的。南宮鑰突然發現身邊有三個大好青年,而後又憂愁沒有買家接手可以讓她牽線。
再一細想澤弘還是算了,人家已經有一個考察對象了。如此看來隻剩兩位師兄婚戀成迷,未來一片大霧迷漫不可視見,試問哪家姑娘會嫁到孟焦教去,整日過著饑腸轆轆的日子,還時不時得在山野裡捉兔子;河裡摸魚;樹上摘果子;地裡挖野菜呢?這又是一個新的問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