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權職行如此罪惡之事,可見這支隊伍由內到外都腐爛了。這樣的人,死得好!
幾番場景交換,南宮鑰看到這都尉懷抱著小兒子嗬嗬直樂,嘴裡說著感謝自家夫人的話。看到他用重金買下禮物給老母親帶回家,逗得老夫人哈哈大笑……
人這一生,好壞交織,可終究他的好抵不了他的惡,讓人憎恨又莫名心痛。
終於,所有的畫麵走馬觀燈一般,來到了事件真相的那一段。
那樣的一天,天色烏暗,雲層低落。
都尉的眉頭皺到了一處,再回頭看了看他帶著的二十幾個士兵,沉聲道“走吧,進去看一看!”
門前正站了二個地方兵,唯唯諾諾地將門前的路讓開。
大部份士兵都守在屋外,不耐的橫掃著圍在外麵的老百姓。
都尉是恰巧帶著人打此處經過,哪知道遇上了這裡有案情,這處的縣令已經派了人過來處理,可是他打這經過又被來辦案的人員看見,不進去看上一眼那是如何都說不過去的。
必竟那麼多雙眼睛看著,如今再不願意也隻能勉為其難。心中罵罵咧咧,但麵上冷冷的看不出一點情緒變化,隻有那雙眼睛裡帶著對生命的漠視。
走進那間低矮的黃泥房,房中的士兵主動地讓開了一條道。都尉就著房中昏暗的光掃視了一遍屋裡那幾張驚恐的麵容。
而後,看向地上躺著的女人,那是個肢體被砍斷已經死去的婦人,身旁跪著一個男人正在大聲嚎啕。
地上到處是血,合著屋裡的酸臭味散發出一股子難聞又怪異的味道,都尉捂了捂鼻子嫌棄地退了一步。
他勾了勾手指,讓先來詢問過的人將事情的始末說了一遍。
那個帶頭人說是有賊人入室搶劫,但死了的這個婦女並非是遭賊的這一家的人,而是那正跪著大哭不止的男人的內人,這二人在隔壁自家門外搭了個棚子做飯館的營生。
因為聽到這家屋裡動靜不對,趕過來救人,卻惹怒了賊人,逼著他將自己的老婆給殺了。
這都尉心中煩燥,並無心思在此細查,大概聽完後便下令追查來這裡的陌生人,儘快找到賊人。另外又命人將這跪在地上的男子帶走,並因其手刃妻子在第二日讓人當著全鎮百姓麵前將這男子杖斃了。
一切看來都很草率,百姓不明就裡還當他做了一件好事。那些竊竊私語都是爭對那被活活打死的男子,仿若那染紅了整個街市的並不是活人的鮮血,他們口中談論的也不過是一頭發了瘋的野獸。
相處幾十年的鄰裡,被生死隔斷後隻剩往後幾日或是幾月關於這已死之人的的談資而以……
唯有一個穿了一身麻布衣衫的瘦削少女撲上前去緊緊拉住執行人喊冤,可那冤情喊了又如何,那浸透她衣衫的鮮血再也無法回到那個中年男子體內。
無法讓他再鮮活地站在少女麵前叫她一聲女兒。
再之後,便是都尉死前的一幕。
後麵跟著好幾個士兵,前麵是黃土路麵,他正跟當地的縣令一邊走著一邊說著話,他次此過來辦的的差事已經妥當,因了了差事心下輕鬆,二人正在說著這鎮子上哪一家酒館地道,言談之間輕鬆愜意。
可就在這時,路旁的一堆葦草後撲出來一個瘦小的人影,直直地朝著都尉而去。
不需要身邊的人出手,他本能地抽出刀砍了過去,並實實地砍在了那具瘦小的身體上。
可刀還沒有抽離,那具身體已順著那刀往後抽的力度往前一傾,整個頭埋進了都尉的脖子裡。
整個過程之快,讓人反應不及。從旁的一個角度看上去,那瘦小的身影原是一位少女,而她埋頭在他的脖頸也不過是中傷倒在了那個位置。
可南宮鑰清清楚楚,她張嘴咬了一口,而這一口已破皮入肉。
伴隨著都尉痛苦的叫聲響起,嚇傻了的縣令和周圍的士兵才圍上來打算將少女拉開,可事情並沒有他們想象中那麼輕鬆,那少女像是生在了都尉身上一般,根本拉不開。
被稱作秦都尉的男從大喊“殺了她!快給我殺了她!”
有士兵抽出劍來,正要動手,那女子頭一昂,秦都尉脖子上的鮮血噴湧而出,將身邊的人弄了一身的血。
少女嘴裡含著一大片血肉,在眾人驚恐之下還沒反應過來時從都尉身上跳下來,幾乎是一眨眼的功夫,已經看不見人影。
眼前一片眩暈,顯得痛楚都沒有那麼明顯了。耳邊是大大小小的呼叫聲,有人撐著這具將倒的身體。
漸漸變黑的天,這是南宮鑰從新魂殘識中最後看到的情形。
深深呼出一口氣,她摸了摸手上的石扣,睜開了眼。
對麵是澤弘緊張的眼睛,正一動不動地看著她,在她睜開眼睛的那一瞬,那雙好看的眼睛中才又重新蓄出了笑意。
澤弘將她從地上拉起來,將水囊中的水儘數倒在血符上,再拿出一張乾淨的棉巾將地麵上的符印處理乾淨。
做好善後,二人從窗口翻出,頭也不回的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