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努力上進,沒有辜負您的期望,在軍中我很努力,您給我的那卷字我也學得很好,給您的信寄得有些勤,可您一封也沒有回,心裡怕您這邊有什麼事。”他想起白夢語被擄的那一次,眉頭皺在一起“我隻想回來看看您,以後……若是大人不想見到我,我……”
他有些說不下去,站在原地低著頭。白夢語猛地回頭“你說你寫信給我了?什麼時候?”
這麼沒頭沒腦的一句,易沛一愣“每過個十日左右便會寄出來一封。”
南宮鑰已經猜到了,白夢語也猜到了,易沛也覺出了不對勁。
他問“您從沒收到過我的信件?”
她當然是一封都沒有收到,低垂著眼簾過了好一會,她抬起頭“你夜裡過來,我有話要說,現在先離開吧,被人看見了會很麻煩。”
命運的契機讓這原本不會糾纏得太緊的兩人命運生出了轉折,就在這樣一個與平時無異的夜裡。
一個已經向命運低頭放棄了自己的人生,一個帶著虔誠的心默默守護。當那柄泛著冷光的鐵刀直劈下來之時,白夢語被人重重地撲到,事情從一開始到最後結束她也沒回神過來發生了什麼。
黎文城死了一位從五品的將軍,本來也無事,可偏偏這位將軍告假歸來,又請了聞名在外的白夢語過來祈福。也不知是天意還是人為,那將軍威祈福過後不過二日便突然暴亡。
這一下這位將軍家成了城裡的笑柄,都說他是德不配位遭了天譴。
蒲國內宮還專設有神職人員,天賦異稟者得到的尊敬堪比一品官員。雖說石城的聖女屬於地方選舉行為,並無官身,但同樣享有尊崇的地位,故而所有責任都隻能是在這莫名而亡的將軍身上,甚至傳出了這將軍逛暗窯,自身不檢死於馬上瘋的傳言。
後來種種拋開不說,隻是這樣的一味羞辱之下便有了今日這般殺人泄憤之事。
被砍的自然不是白夢語,那一刀正中易沛的背心,還好是初春,一件棉衣總算是擋了些許。可即便如此,那背心上的傷口也是深可見骨。白夢語大驚失色,從來沒有人覺得她是一個需要保護的女孩子,隻有他,可那鮮血噴湧而出,迷亂了她的心與眼。
心裡頭有一頭狂獸在咆哮,白夢語怒極之下令草木變作神兵,幾個刺殺者被當場絞殺。
易沛醒來之時已是四日之後,白夢語本來是想一直守著他,可是礙於身份,隻得在聽到他醒來的消息後才強自鎮定地去了客房。
見到她時易沛扯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但她卻覺得那是這世上最好看的笑容。屏退左右仆人,她緩步走到他麵前,在他的注視下慢慢蹲下,眼淚一下湧了出來。
易沛一下著急起來,撐起身體想抬手幫她擦眼淚卻又不敢,幾個動作牽扯到背後的傷口一下又浸出血來。
她撲上去抱住他“彆動。”那心臟如鼓如擂,是她從來沒有過的感覺“我有一個秘密想要告訴你。”
他起初被她抱住時有些愣愣的,直到後背的傷口處傳來的痛楚讓他清醒過來,她濕熱帶著蓮香的氣息又讓他恍惚了,但恍惚中他也記得這是聖女大人,是他想默默守護的人。
她要告訴他秘密,這是不是說,聖女大人不生他的氣了呢?
白夢語心中顫動,帶著真心,也許這句話能讓自己真實的活在一個人麵前,也許這一句話可以讓他永遠消失不見,不會傷她也不會再因她而受傷。
她附在他耳邊,聲音輕緩,像在述說彆人的情感,被她抱住的身軀開始戰栗。片刻後,她緩緩鬆開手,看著他那因失血過多而變得蒼白的臉和唇。
手鬆開,心卻沉了下去。她轉過身,不敢去看那張驚魂未定的臉,心中暗自嘲笑了一翻抬頭往前走去。
卻隻走出一步,背後響起一聲悶響。
“隻要大人願意,我會一直陪在大人身邊。”他因為激動,蒼白的臉上已浮上了一層薄紅,那些沒有長好的凍瘡變成一種深深的紫紅色。
她轉身,見到他跪在地板上,雪白的中衣被鮮血浸透,聲音中帶有前所未有的顫抖“我對大人的心也是一樣。”
“我願意生生世世,隻為大人一人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