並蒂難為雙生花!
南宮鑰覺得老天作美,她自從牆頭跳下來,這一路跑了不下一柱香的時間,也沒有見到什麼人。難不成說那些全身罩黑布的偷窺者也都睡了?想來也是,都是人嘛,哪可能沒有一個打盹的時候。
這便是天無絕人之路,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不過她很懷疑,即便是南宮鈺要捉她,魏氏也沒有必要把這件事掛到嘴上,此時想來,倒顯得有些此地無銀的感覺。
但不是南宮鈺的話還能是誰?南宮鑰沒目的地跑著,雖說她連自己現在身在何方都不清楚,隻求離那小院子越遠便是越好。
就在南宮鑰自認為安全了的時候,前方樹林裡驀然傳出說話聲,嘴裡罵罵咧咧的聲音不小,嚇得南宮鑰一動不動地站了好一會兒,直到那些聲音遠去。
她隨機地跑了這麼久還能遇到這些人?隻能說有功夫和沒功夫的差彆不是一星半點的大,她跑出去一步彆人估計都跑出去一百步遠了。
不確定老天是怎麼的,到底是想玩死她還是放她一條生路?
南宮鑰果斷轉身,就著黑夜的掩護朝著另外一個方向跑去。然而有一就有二,話說禍不單行,便有了這一而再,再而三的事情發生,也不知道這一夜是撞了什麼鬼,居然是換了好幾條路都險些碰到魏氏的人。
好在是黑夜,那些人在林子裡找來找去,弄出的聲響不小,也恰好遮掩住了南宮鑰的腳步聲,讓她能有時間再擇條路逃走。
這一年多以來,幾乎全在路上奔波的南宮鑰練就了一副好底子,她覺著單就跑路來說,是足夠合用了,在換了好幾條路線的情況下最終算是擺脫了一路追蹤她的人。
南宮鑰覺著這次逃命雖然危機重重但居然總能逢凶化吉,心裡充滿了竊喜,順便還想了一下這一次直接回孟焦教,再借大師兄的黑岩鳥去找澤弘他們。
不知過了幾個天日才衝出那片潮濕的樹林,小路之外見到一大片平坦的草地,月光清輝之下,遠處從平原上縱貫而過的河流粼粼發光。
南宮鑰心頭一驚,這河是晉國中部的洎河,往西走,過界是邑城,往東走,邊界小鎮後的山巒背麵,像被天神用斧子一斧劈掉一半的便是斷壁山。
她果斷縮回林子,往東趕去,一路不敢停歇。好在是夏日,路有野果,時不時還能捕到野味打個牙祭,緊趕慢趕不知走過了幾個日月星晨,終於趕到斷壁山外的山路口。這荒草淒淒的路上寂靜如常,除了風吹草動,便是夏蟲唧唧。
極目遠望,重重峰巒之外的小鎮依稀可見。抬頭望著這通山的道路,心裡頭好一陣抱怨,她走了這一路,是真的太累了,咋一見已走到山路口,心裡一鬆反倒泄了氣,腳也不給力地痛了起來。
正在心中連連腹誹,身後林中傳來鈴鐺聲,南宮鑰心中一緊,直到看到一個趕著牛車的老翁才放鬆下來。她看到那牛車雙眼直發光,倒不在乎這老翁是從哪裡繞到這山路上來的。
眼見著老翁趕著牛車向通往山外的那條小道上趕,南宮鑰忙將人喊住“老丈,且等一等。”
她背過身將孟贏交給她的兩塊銀子掏出了一塊來,用小刀切下一塊邊角,顛顛地拿著跑過去“老丈可是要回鎮子上?”
老翁打量了她一遍,開口道“一個姑娘家,在這荒山野嶺做什麼?你要回鎮上?上來,我拉你一程。”
南宮鑰忙擺手“我想買你這車。”
老翁嘴角抽了抽“丫頭,我這車可不賣……”
一小塊銀子在白晳如玉的手心中躺著,落入老翁眼中,然後……一切就塵埃落定了。
回鎮子上不過再一日功夫,那老翁算是得了便宜,但對南宮鑰來說也是門劃算的買賣,這山路崎嶇,她雖說皮實,但拚命趕了這麼些日子,腳上的泡起了又破,破了又起,這會伸著腳躺在牛車上才覺得人生所求不過眼前這舒適。
繞過前頭幾座山巒,斷壁山映入眼簾,那矮了半截的山背後便是孟教焦。又是山花爛漫時,山間蟲鳴鳥叫,綠意盎然,空氣中全都是香甜的氣味。
南宮鑰此時嘴上叨著一根草,雙手枕在頭下,以這樣一種不規矩的姿態仰躺在車板上,看著八月的藍天上白雲像棉絮一樣團團聚在一起,陽光從重重疊疊的樹葉間撒下來,時不時讓她眯一下眼睛。
若不是鬆下來後腳底板火燒火燎的痛不停的提醒著她,南宮鑰真要覺得之前這半月所經曆的一切都像是夢一場。
那頭黃牛年歲有些大了,走不了一會兒就氣喘籲籲,停下來啃上一會青草,吃飽喝足休息到位又老老實實地趕路,南宮鑰便趁著老黃牛啃草的空閒時間打個盹。
再走下去,山間連那雜草重生的路也沒有了,沒了腳背的花花草草隨處可見,老黃牛時不時低頭吃一口,甩著尾巴很是歡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