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夫人路子野!
不多時,浴室門打開,江棠臉色慘白,緋色的唇瓣也毫無血色,肉眼可見的病態,她微微佝僂著背,扶著門框蔫蔫地看著唐遊川,想對他扯出微笑,奈何有心無力。
明明半小時之前還麵帶紅潤好好的人,這會兒突然變成一副慘容,唐遊川臉色驟然一變,當即伸手扶住她,掌心卻觸碰到一片冰涼,室內溫度宜人,江棠的手卻冷得像快冰。
唐遊川心口擰了擰,低沉的聲音有幾分緊張,“哪裡不舒服?”
江棠也沒有逞強,順勢依偎在他的身上,任由他摟著,虛弱道,“好朋友來了。”
“誰來了?”江棠是顧忌他一大老爺們會不好意思,所以才說得比較含蓄,哪料唐遊川又沒有應付女人的這種經驗,聞言有點懵逼。
江棠提不起勁兒跟他繞彎,索性直白挑明,“痛經。”
唐遊川頓了一秒,須臾,他麵不改色地問,“需要給你買衛生棉?”
江棠也不知道該說他細心體貼還是經驗老道,除了他們這些當醫生的會習以為常,社會大環境的影響下下,普通男人聽到這個或多或少都會有點尷尬,能第一時間替女性考慮到這點,更是稀有物種,還真的是實屬不易。
“不用。”江棠的周期不太準時,所以她都會儘量在自己的包裡放些備用,走到床邊掀開了被子,她低聲道,“我躺著睡會兒,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起床的時候,江棠就感到身體似乎有些不適,小腹也隱隱作痛,當時還誤以為唐遊川折騰留下的後遺症,直到剛剛小腹出現明顯而熟悉的墜痛感,她才意識到不對勁,進浴室,果然是她每個月最討厭的好姐妹提前來了。
這時候江棠後知後覺地記起,昨晚在浴室裡,唐遊川沒做安全措施,完事的時候,她還迷迷澄澄地想著起來之後是不是該吃個藥避免意外,雖然她英年早婚,但沒打算英年早生,這回倒是省事兒了。
唐遊川動作溫柔地替她蓋上被子,溫聲問道“是不是很疼?”
“嗯。”江棠閉著眼睛,幾乎是有氣進沒氣出。
她躺在黑色被褥裡,慘如白紙的臉色愈發憔悴,像個病入膏肓的病人,唐遊川身邊親近的女性沒幾個,從未見過哪個女性經期會像她這般,見她這幅模樣,眉心緊蹙,沉聲道,“我送你去醫院看看。”
“不用。”江棠眼皮掀動了一下,聲音有些含糊不清,“有止痛藥嗎?我吃一片,睡會兒就好了。”
痛經這種毛病,因人而異,有輕有重,輕的幾乎可以忽略,但是嚴重的,不止會痛到渾身無力發虛汗,甚至會上吐下瀉,有人甚至會痛到昏厥。
興許是小時候傷過身體的緣故,早些年,江棠就曾痛到昏厥過去,雖然有看醫生吃藥調理,但最終也隻是有所改善,始終沒有得到根治,而這幾年已經好了很多,隻不過偶爾還是會出現痛到難以忍受的情況。
也不知是最近忙,加上縱欲,她今天症狀有點兒嚴重,就好像有把電鑽,刺穿了皮肉,一下一下鑽著腹部,攪著她的五臟六腑,那痛感自腹部開始慢慢地磨遍全身的神經,而且是逐步加重的趨勢。
她皺著眉頭側轉身,曲著雙腿蜷縮著身體,借此來緩解症狀,幾乎整個人都埋進了被子裡,一動不動的。
唐遊川撩開她額頭上的發,又輕輕地刮過她低溫的臉頰,“你看著很難受,還是直接去醫院吧,嗯?”
“不要。”這會兒除了床,她哪兒都不想去,“你去給我買止痛藥。”
江棠對疼痛的忍耐度其實不算低,但此時也不知道是因為真的太過難受,還是因為知道唐遊川在旁邊可以安心依賴撒嬌,羸弱的聲音竟帶出了一絲哭腔,仿佛下一刻就要哭出來,脆弱得不堪一擊。
唐遊川又擔心又心疼,想要直接把她撈起來,但又不忍心允逆她,大掌在她發頂上輕撫了下,然後轉身出了休息間。
江棠沒心思管他走沒走,或者要去哪裡,她隻想入睡,因為睡著了就會好受些。
不知過了多久,江棠迷迷糊糊地感覺有人在動她,本來都睡著了,這會兒被鬨醒了,鈍痛感重新湧上,即便她知道是唐遊川,也突然感到好生氣,可又沒勁兒發泄,憋悶間,小腹突然傳來一陣暖意。
那股暖通過衣服熨進皮膚,她感到舒服,衝在心口的怒,漸漸被撫平,隨即重新睡了過去。
……
突擊檢查的時候有記者,因此李雨靖當晚被緊急送進了恒安醫院的消息自然是瞞不住。
恒安醫院私密性好,唐遊川也特意交代了加強醫院的安保工作,期間仍舊有漏網之魚溜了進去,但溜進去的人最終還是被扔了出來,因為李雨靖的病房外還有保鏢。
此時恒安醫院的大門外,有不少記者蹲守,沈敘和薛京辭避開記者進了醫院,推開病房門時,裡麵守著李雨靖的是她的經紀人。
“薛總,沈先生。”經紀人看見他們,起身打招呼,李雨靖溫聲也睜開了眼睛,看向門口時,下意識地尋找某個身影,然而除了沈敘和薛京辭,再無他人,眼神黯淡下去,虛弱出聲,“舅舅,沈敘。”
沈敘站在床尾,微微一笑,“感覺怎麼樣?好點沒?”
“好多了。”李雨靖低聲說,“對不起,我……”
“沒事。”沈敘知道她想說什麼,不等她說完便出聲打斷,“你人沒事就行,總之把身體養好,其餘的事不用管。”
遇春堂出了這種事,沈敘很忙,後麵一堆羅爛事等著他處理,確認李雨靖人沒事,關心了幾句,他也沒多待。
李雨靖是藝人,從工作都生活,經紀人都得負責,管理藝人,安排藝人工作,保護好藝人,這些都是經紀人的工作,結果李雨靖卻捅了這麼大簍子,這就是經紀人工作失職,更彆說這出事的人還是自家老板的親外甥女。
經紀人這會兒看見薛京辭整個人心虛不安冒冷汗,也知道他有話要跟李雨靖談,借著送沈敘的檔口,把病房的空間留給了這對舅甥。
病房裡,隻剩下李雨靖與薛京辭二人。
李雨靖穿著病號服,躺在病床上,手背還紮著點滴的針頭,昨晚雖然及時洗了胃,但仍舊吸收了少量,直至這會兒,依舊頭暈難受,惡心嘔吐,原本一朵嬌豔的鮮花,經此一番折磨,迅速枯萎頹敗,整個人憔悴不已,不見往日光鮮。
薛京辭垂眸看著她,終於掀唇出聲“要不要喝水?”
李雨靖輕搖頭,薛京辭淡淡地問“昨晚是怎麼回事?”
李雨靖臉色微微發白,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啞聲道,“朋友見我心情不好,就約了幾個人打算一起放鬆下,我事先真的不知道他們是癮君子,等我察覺到不對勁想要離開的時候,他們卻不讓我走,還強行灌我吃……”
其實他們這種圈子,碰那種玩意的人很多,有人出於好奇心,有人因為壓力過大,有人則是被騙,還有人像她昨晚那樣,被強迫。
那些人完全不要命的瘋子,若不是她拚命衝了出來,又遇到了唐遊川,後果……不堪設想。
李雨靖猛地打了個冷顫,回想起來仍舊後怕,靜默了幾秒,她繼而問“三哥他……怎麼樣了?”
從昨晚開始她就一直呆在病房裡,手機也被經紀人沒收了,外麵的風雨如何猛烈,她看不見,經紀人也什麼都不跟她說,甚至沈敘方才也沒有責問她,但她也能猜到情況肯定很不好。
她現在最關心的,還是唐遊川,畢竟昨晚是因為她,他才會被帶走。
薛京辭一瞬不瞬地盯著她,麵色淡沉,黝黯的眼底一如既往,是捉摸不透的平靜,須臾,不冷不熱地問道“你對他還沒死心?”
他宛如置身事外隨口一問,但李雨靖很清楚,他不苟同她繼續對唐遊川藏著心思,垂著眼眸,睫毛顫了顫,答非所問,“我怕他被我拖累了。”
她若是能放下,就不會因為唐遊川和江棠的事而感到難受,就不會聽那個朋友的話去那裡,也就不會發生後麵那些事,因他而起,也被他所救。
昨晚看著他為她動手打人,又跟警員出麵交涉送她來醫院時,她甚至忘記了害怕,還感到幾分高興……
薛京辭坐在床邊的椅子上,一派優雅冷貴,聞言不由得輕蹙眉心,聲音如常道“你非要執迷不悟,我攔不住,但你若真把他給得罪了,彆怪我大義滅親。”
他說話的語氣不重,不僅沒有怒,也沒有其他任何的情緒,太過平靜了,靜得近乎冷漠無情,不留情麵,完全是在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