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雄注意到在金老爺子後麵，推餐車的兩名夥夫都佩著黑色徽章，這是監察員的標誌，顯然監察部門對這位老爺子並不放心。
金老爺子道“總司令太客氣了，為你們這些長官服務是我這個老頭子的榮幸！”
狄雄道“說起來我還沒向老爺子道歉，一開始我下了錯誤的命令，把你們這些老人拒之門外，害的老爺子把頭都撞傷了，傷口好些了嗎？”
金老爺子道“傷口已經沒事了，也不能怪總司令，人老了本來就沒用了，這是人之常情，我在奉天開客棧時，招夥計也不要老頭子，不過我跟彆人不同，每天都在鍛煉，身體很強壯，雖然六十多歲，但和五十多歲沒什麼區彆。”
金老爺子嘴上說著話，手上可沒停，把托盤上的飯菜遞給狄雄和其他指揮官，狄雄、蔣鴻遇、吳春雷等人接過飯菜坐在會議桌邊吃了起來。
吃過早飯之後，狄雄下令將總司令部遷入伯力市，伯力市是外東北第三大城市，它的易主不僅震驚了中國和沙俄的各派勢力，也引起了英、美、日各國政府的高度重視，在外東北第一大城市海參葳港口，大批美、日運輸船停在碼頭，一箱箱武器彈藥運下了船，搬進了白衛軍的倉庫，還有重炮和防空高射炮。這些東西本來是一手交錢、一手交貨的，現在上麵的要求下，改成賒賬發貨了。還有幾十架運輸飛機把大批武器彈藥運往第二大城市廟街市，還有幾十名優秀的美英軍事專家也坐飛機到了廟街，他們要全力幫助亞力山大守住廟街。
狄雄剛進了伯力的臨時司令部，就收到一個壞消息，偷襲海參葳機場失敗了。海參葳情報組向參謀部了海參葳機場的準確位置，黑旗軍空軍出動一個轟炸機大隊，由一個戰鬥機大隊掩護，不料被日本人的巡邏飛機發現，日本人最近的飛機場在朝鮮的清津機場，不知為什麼竟到海參葳上空巡邏了，日本飛機示警後，海參葳機場上的四十多架戰鬥機起飛迎戰，接著從朝鮮清津又飛來三十多架日本戰鬥機，為了掩護轟炸機撤退，黑旗軍戰鬥機第二大隊不得不同兩倍的敵機展開一場惡戰，平祖義率戰鬥機第一大隊趕來增援時，第二大隊已經損失大半，大隊長平祖德也壯烈犧牲。
空戰結束後，黑旗軍戰機首先退走，此戰黑旗軍損失三十一架飛機，白衛軍損失二十五架，日機損失四架。
消息傳到伯力的司令部，指揮官們都大驚失色，剛剛升任第二集團軍副司令的馮安邦道:"為什麼日本人的飛機到海參葳上空巡邏？還有離海參葳那麼近的朝鮮清津，為什麼會成為日本機場？”
狄雄道“說明曾經在東北日俄戰爭中你死我活的兩國軍隊，現在已經穿一條褲子了，第一次世界大戰爆發後，日俄兩國本來就是盟友，但隻是表麵上，現在外東北的沙俄軍隊已經到了最危險的時候，我們的對手亞力山大應當向日本人出讓了很多利益，日本空軍才會幫他們作戰，朝鮮清津成為日本人飛機場很正常，自從甲午戰爭結束後，朝鮮就淪為日本人的殖民地，日本人在朝鮮任何地方都可以駐軍、建機場。很多國人提到甲午戰爭都痛心，認為給中國帶來傷害太重，其實還有比中國更慘的，那就是朝鮮，甲午戰爭導致他們實際已經亡國了，駐朝日軍可以隨意燒殺搶掠、殘害婦女。雖然他們的反抗從來沒有停止過，連日本首相伊藤博文都被他們殺掉了。”
蔣鴻遇道“海參葳離朝鮮太近了，日軍隨時會支援俄軍的，我們現在遇到的是日本空軍，他們的陸軍和海軍也可能參戰，日本擁有強大的海軍力量，這給收複海參葳帶來極大的麻煩，我們之前的作戰計劃過於樂觀，我認為要重新製定作戰計劃，把日本軍隊也要計算在內。”
吳春雷道“根據情報，外國列強的飛機正在把大批武器裝備運往廟街，廟街的防衛能力越來越強，我建議立即攻打廟街，否則他們準備時間一長，我們損失就越大。”
馮安邦道“我們剛剛打完伯力市，按照慣例應當休整幾天的。”
吳春雷道“我們打伯力市隻動用了三個師，我們有十二個師，讓這三個師休整，其他軍隊進攻，我們不能浪費時間了，浪費時間是對前線將士的犯罪。”
狄雄問蔣鴻遇“總參謀長的意思呢？”
蔣鴻遇道“我同意進攻！但是要做好失敗的準備，誘殺對方司令官這種事在廟街不可能重演，這就意味著這是一場艱苦的攻堅戰！”
狄雄又詢問其他人的意見，第一集團軍副司令劉振東和第二集團軍參謀長冷寒冰都表示支持吳春雷的看法，不能再拖。於是狄雄下令明天早上八點，出動八個師的軍隊向廟街前進，空軍出動兩個戰鬥機大隊掩護行軍。
收複伯力的消息傳到北海省，北唐城等地自然是一片歡呼，當地老百姓當然不知道前方的凶險，紛紛舉行慶祝活動，陪同張紹曾一行的胡林，也在藍記大酒店同張紹曾等人喝了一頓酒，算是慶祝。酒喝到一半，他們意外地看到冼玉姬居然來了，都十分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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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紹曾問道“冼處長不用忙宣傳上的事了？”
冼玉姬道“基本上已經忙完了，接下來的執行就是下麵的事了，不用我親自去了，這幾天冷落了各位，我敬你們三杯酒，算是賠罪！”
冼玉姬雖然是女子，但在喝酒方麵極為豪爽，她用大玻璃杯倒了三杯白酒，連乾了三杯，眾人齊聲叫好，對她佩服的不得了。
冼玉姬道“最近幾天，你們參觀了哪些地方啊？”
張紹曾笑道“正青學校、正青商社、《正義日報》社和北海槍炮廠，還有西蒙鑄炮廠，本來胡市長還要帶我們參觀正義黨監察處大樓的，但王芳亭和兩位記者害怕，就沒去。”
張炳福道“我不是害怕，隻是監察處不是其他地方，去了肯定要被盤問，一套手續下來很麻煩，為了不給監察處添麻煩，就不去了。”
邵風平道“我不像張炳福那樣死要麵子，我承認就是害怕，我在北洋政府大牢裡呆過，那可不是人過的日子，我擔心參觀了監察處，聞到血腥味，回來連飯都吃不下去了。而且還在街上聽過監察處科長顧行之的童謠一聞顧行之，小兒哭聲止，一見鷹勾鼻，疑是顧行之，我就更不敢去了。”
冼玉姬趁著酒興道“關天顧行之，還有兩個段子，你們想不想聽聽？”
眾人都說想聽，冼玉姬道“有一天，正青小學晚上放學時間到了，小學一年級遲白梅那個班學生作業還沒做好，有個學生就想往外跑，被遲白梅揪住耳朵拖回座位，命令他做好作業再回家，那個學生大哭起來，其他學生也跟著哭了起來，哭聲響成一片，遲白梅喊破了嗓子也沒人聽，她靈機一動，大喊一聲，顧行之來了，頓時教室啞雀無聲！”
王方亭道“效果有這麼好嗎？一年級的學生隻有幾歲，不可能見過顧行之，怎麼會害怕呢？”
張紹曾道“人對於沒見過的人或事物未必不害怕，比如沒人見過鬼，卻害怕鬼，學生雖然隻有幾歲，但肯定聽見父母談虎色變的議論過顧行之，所以害怕！”
冼玉姬道“張將軍果然是狄钜子誇獎過的睿智之人，一說就中。”
張炳福道“另一個段子呢？”
冼玉姬道“上個月北海化妝品廠新出一種增白霜，對女人皮膚增白效果非常好，一上市就引發哄搶，我們宣傳處有個叫樂紅梅的宣傳隊長也去買，見正青商社化妝品櫃台外擠得滿滿的，全是女人，商場保安叫大家排隊，沒有人理他，樂紅梅被擠在最後麵，不知要等到什麼時候，就喊了一聲，顧行之來了，結果前麵的上百個女人迅速消失的乾乾淨淨，樂紅梅順利買到了增白霜，售貨員把增白霜遞給她時，麵如土色，雙手直抖。她以為售貨員誤會她是顧行之了，正要解釋一下，突然感覺不對，售貨員眼神是看她後麵的，她急忙回頭一看，嚇得魂飛魄散，你猜她看見什麼了？”
邵風平笑道“還能是誰？當然是遇上顧行之了。”
冼玉姬道“邵記者很聰明，猜對了，顧行之冷冷地問她，為什麼要用這種方法恐嚇彆人取樂？樂紅梅本是陝西的戲子，進宣傳處沒幾天，被顧行之一問，當場嚇得跪了下來，認錯求饒，說下次再也不敢了，不過顧行之認識這位秦腔名角，沒有為難她，買了增白霜就走了。”
邵風平道“看來顧行之也不像傳說中的那麼狠，逮住誰的錯處就抓起來。”
冼玉姬道“謠傳當然比事實誇張，但現在的監察處還真的不能缺少顧行之，有顧行之在，犯罪率降低了許多，日本特工在北海省收買線人也困難了許多，還有人主動舉報的。以前的監察處長冷寒冰震攝力很大，他走之後，新處長性格軟了許多，震攝力全靠顧行之了。”
廟街市白衛軍司令部會議室，坐在首位的是亞力山大，三十多歲的代總司令亞力山大沒留胡子，而且像他哥哥一樣剃了光頭，顯得十分年輕英俊！
會議室的長桌兩旁坐滿了軍官，有嫡係軍官巴甫洛夫師長、羅曼羅夫師長等人，有投奔而來的雜牌軍頭領伊萬諾夫、葛力高利、謝苗諾夫，還有幾名美英軍事顧問。
亞力山大對巴甫洛夫道“黑匪對廟街的進攻就要開始了，我們的外圍防線布置好了嗎？”
巴甫洛夫道“美英顧問指導我們布置好了，第一層是雷區，第二層有三道鐵絲網，再後麵還有三道濠溝，最後是三百多個明暗碉堡，輕重炮兵陣地上也配足了炮彈，黑匪如果進攻，一定會在陣地前血流成河、屍積如山。”
亞力山大對羅曼羅夫道“空軍方麵呢？我們上次被他們伏擊，損失了不少飛機，飛機數量可能不足。”
羅曼羅夫道“我已經把雙城子和海參葳的飛機抽調一部分過來，現在已經恢複到五十多架，雙城子和海參葳那邊有日本空軍保護，不需要那麼多飛機，就算飛機數量不足也不怕，美國人支援了我們幾百門防空高射炮，防空高射炮就抵消對方空軍的數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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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國顧問艾克道“司令官閣下不用擔心，前天黑旗軍空軍偷襲海參葳機場，遇到我們的盟友日本飛機頑強阻擊，損失慘重，應當沒有多少飛機參與進攻廟街了。”
英國顧問大衛道“黑旗軍是一支令人尊敬的軍隊，但兵力太少，他們目前到達廟街南麵的隻有八個師，在海蘭泡隻有四個師，如果在廟街戰役中損失過半，他們就再也不會對白衛軍的司令部構成威脅了。”
廟街市南麵黑旗軍陣地上，第一師第三旅旅長崔玉祥用望遠鏡觀察了半天，歎了一口氣，對手下團長張淩雲道“這一仗不好打啊！對方防線太嚴密了，硬攻過去，我們這個旅至少損失一半，這都是非常勇敢忠誠的小夥子，白白消耗掉太可惜了。”
崔玉祥和張淩雲、陳萬青一樣，三年前隨上司吳春雷投奔狄雄時，都是連長，第一次進攻蘇武城時，陳萬青和張淩雲先後中彈負傷，被送到後方治傷去了，失去了升遷的機會，崔玉祥幸運地沒有受傷，戰後當上了營長，在蘇武城這幾年，他多次在剿匪、平叛中立功，升到團長，收複北海湖北部的戰鬥中，又擊斃了敵軍一個旅長，軍隊擴編後，他就當上了旅長。張淩雲就沒他那麼幸運了，但他受傷較輕，出院早，參加的戰鬥比陳萬青多一些，現在總算混上了團長，陳萬青現在隻是個副團長。
張淩雲正要說話，突然聽見“轟”地一聲巨響，一發炮彈在敵方鐵絲網上炸開了，進攻廟街的戰鬥開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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