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有裴格安沒有跟趙德昭回來,她要先監督箍窯,窯建好後還要試火。
隻有燒製出能耐高溫一千四百度的耐火磚,才能繼續下一步的計劃。
一個燒磚的窯,並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而且劉小留在農莊專門替裴格安掩護,沒有人會注意到她的存在。
六月二十,王溥與另五個老師,早上七點就來了東宮。
每一天的上午,將會學習一個半時辰,從中午開始,就不用學習,是趙德昭的應酬時間。
第一天上課,王溥並沒有一開始就開始上課,而是給了趙德昭一份學習計劃,其實就跟後世的課程表差不多。
宋初的皇帝不用學經,學儒,但是需要學習的也不僅僅是曆史,還有天文星相、風水占卜、祭祀規製、外交策略、管理方針……
如何經營管理好一個文武百官兼備的精英團隊,如何治理好一個國家規模型古代公司,如何處理好與周邊部族、國家的關係……中國古代儲君要學得東西太多了!
所以,雖然以王溥為首教趙德昭學史,但仍然需要一個龐大的智囊團隊來教他。
發現這裡麵沒有他的蒙師許世,趙德昭暗地裡鬆了口氣。
許世是趙德昭以前的蒙學老師,負責叫趙德昭識字,以及經文基礎。
他對趙德昭太熟,而趙德昭現在字跡大變,是瞞不過他的。
沒有他,也就省了趙德昭解釋的功夫。
既然是正式學習,當然是在正殿的偏殿,而不是後殿的偏殿。
這裡雖然是偏殿,但是麵積龐大,打開前後門窗,裡麵還挺涼快。
趙德昭坐在上首的羅漢床上,麵前擺了一個大案幾,幾個老師分彆給了他一套測試基礎水平的考卷。
這種私教,老師必須一開始要知道學生的水平,然後因材施教。
這裡麵的許多知識對趙德昭來說易如反掌,可是他也不能表現出來。
就好比天文地理,以前是沒有人教他的,他不可能上來就給欽天監的老師上一堂課。
所以哪怕他比這個老師懂的更多,也必須要藏拙。
還有祭祀禮儀,這些以前也沒有人係統性地教他,所以他哪怕明知道宋初的祭祀禮儀跟明朝無法相比,也不能出來跟禮部的人說我比你懂的更多。
不過,在曆史方麵,他還是適當地表現出來了一些天分,不能讓王溥將他當一張白紙看待。
曆代社會精英的教育,史書是必修科目。
為什麼從古至今的社會精英要像苦行僧一樣天天讀史書?特彆是皇帝,彆的都可以不學,曆史必須要學。
以為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兒,曆史是所有祖輩經驗的總和。
史書裡有無窮無儘的案例庫,可以培養一個人的洞察力,能看透事物的本質,看清人性的糾結,看準經濟的規律,在一個紛繁變化的世界中做出正確的決策。
古代人接受信息的途徑有限,更沒有地球村的概念,一個國家發生的事情,甚至要過幾十年才會被人熟知。
通過曆史總結經驗教訓,就是最省事的方法。
所以皇子學曆史,可不僅僅是記得時間,地點,人物。
而是需要從一件事上,分析出本質才能算過關。
真正的大牛,從曆史中關注借鑒的是曆史人物在風起雲湧、變化莫測的形勢裡做決斷的方法與魄力,並從中學習如何洞察世界,製定規則。
古代的皇帝教育,曆史是最主要的,沒有經過這個教育階段的皇子,連如何當一個好皇帝都不知道。
從唐宋開始發展起來的經筵,雖然成為儒家發育的溫床,但是在增長皇帝見識方麵,的確有著一定的積極作用。
當然,後期不講史,隻講經,那是完全的偏科了。
除了王溥這個太子太保,其他幾個老師雖然官職不高,但是都是各個衙門挑選出來的精英,最少在他們擅長的方麵,有一定的權威。
而他們看到趙德昭的字,立即就驚為天人。
拿著趙德昭的字,一個個再也舍不得放下。
“日新,你何時練出這一手字?”
趙德昭微微一笑“以前字跡狼狽,最近卻是開了竅,發明了這一手醜書。”
趙德昭的字在明朝就很出名,但大部分人都能接受,因為當時的新宋體,瘦金體已經麵世幾百年了。
他的字體跟宋徽宗有些像,沒有他的規整,卻更有自己的風格,被趙德昭自謙為醜書。
但在這宋初的時代,他就變成了自創字體的一代大家。
一時之間,所有人甚至忘記在考試,轉而欣賞起了趙德昭的字。
(用了兩天理清了思路,明天淩晨恢複正常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