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皇後本紀!
妧貴妃的親侄兒將唐大小姐打了!
這個消息活像長了翅膀,不消片刻便飛遍整個京城,簡直將中秋的火熱氣氛都壓下三分。
玉仙樓乃是京城數一數二的大酒樓,因自家釀造的玉仙酒而得名,創立至今已有五十多個年頭了。酒樓後頭還帶著院子,飛簷鬥拱精致絕倫,雕梁畫棟細致萬分,常有貴人往來,今兒更是座無虛席,上下三層都被擠得滿滿當當。
而此刻眾人甚至都顧不上多分給台子上那唱著吳儂軟語的絕色樂妓一個眼神,隻湊在一處竊竊私語,麵上滿是可意會不可言傳的神秘表情。不過偶爾說到興起,聲音難免大了些,倒有隻言片語漏出來。
“……聽說了麼?那朱家二公子將唐大小姐給打了!”
“誰不知道?不是早起東郊萬駿園隔壁馬球場打球時候鬨起來的麼!”
“嗬,你們這都是舊聞,我的才是新的,其實是唐大小姐將朱二公子揍了,慘得很呐!”
“不能吧?”
“……那二人不分彆曾是三公主和四皇子的伴讀麼?三公主與四皇子一母同胞,感情甚篤,如何他二人的伴讀偏要大打出手?”
“這你就有所不知,此事還要從……”
京城重地,天子腳下,皇親貴胄多如牛毛,百姓們的生活跟這些人相差萬裡,向往之餘更多的還是議論猜測,權當茶餘飯後的消遣。
客人們議論的熱火朝天,少不得點些糕餅酒水,掌櫃的見了銀子源源不斷入賬,也喜得眉開眼笑。
過了一會兒,台上的樂妓被人請下去,很快便又有人在上頭立起來一人多高的紅榜,左邊一個紅字,右邊一個綠字,龍飛鳳舞,墨跡未乾,顯然是臨時寫就。
紅男綠女。
這老話說得好,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哪怕是鬥毆也總有個輸贏吧?
一個眉清目秀的小夥計站在樓梯上用力敲鑼,揚聲喊道“下注啦!”
大慶朝從戰亂恢複至今也不過十餘載,民間依舊保留著一定的好賭習性,不管大事小情,都能拿來消遣。
店內有片刻的鴉雀無聲,然後便如一塊巨石狠狠砸入冰封的湖麵,瞬時炸開了花。
“我我我,我壓二十兩!”
“我四十!”
“我壓那唐家……”
鎮國公府。
“……打馬球麼,受傷流血在所難免,”唐時鈺理直氣壯道,“偏那朱慶非說我故意縱馬撞他。”
說到這裡,她便忍不住抬高了聲音,“祖父曾說過,受疼受累不受辱!朱慶輸不起,又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我吃了那啞巴虧,回頭傳出去,外人豈不要說我心虛?自然又要帶累咱們唐家的名聲!”
她身上的紅色騎裝還沾滿泥土,頭上的抹額也微微歪斜,束發的緞帶亦有些鬆了。本該是狼狽的,可那一雙眼睛卻依舊亮閃閃的,好像雨後第一縷陽光照到的露珠,晶瑩剔透,說不出的神采飛揚。
“對!”唐時珩也在旁邊幫腔,又將自己的胸膛挺得高高的,一副與有榮焉的驕傲,“那廝還想傷人,隻叫我姐三下五除二便揪下馬來,打他個滿地找牙!啊,我也添了兩腳!”
話音未落,上座那須發花白的老者便大聲喝彩,“好,好好,真不愧是我唐家的女郎!”
姐弟倆聞言,越發有了底氣,兩張有五六分相似的小臉兒上也開始煥發出得意的光彩。
她多厲害呀,都打贏了!
“父親。”誰知一旁的中年美婦隻輕飄飄丟出來兩個字,那老者便下意識刹住了,又拿眼睛剜自家兒子。
“咳,”唐勇乾咳一聲,硬著頭皮賠笑道,“夫人,這個,不過孩子們之間尋常玩鬨罷了,且此事本就是咱們占理,又何必這般嚴苛?”
祖孫三人立即點頭如啄米。
隋瑤秀眉微蹙,當家主母的氣勢便展露無遺。
“跪下!”
唐時鈺和唐時珩噗通一聲,熟練地跪倒在地,乖乖垂首聽訓。
皇天在上,瞧著這回母親似乎是動了真火,祖父和父親都不管用了。
唐時珩偷偷戳了戳姐姐,小聲道“早知道,咱們就去外祖父家避難了。”
唐時鈺也點頭,心道我都沒讓朱慶登門道歉,我也太寬宏大量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