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嬤嬤眼皮一跳,瞧著趙婉那副急紅了眼的模樣,就知道不好。
她掖著手上前,弓著腰蹲身做禮,請了趙盈安。
趙盈擺手“張嬤嬤,你也是宮裡的老人,父皇看重你,叫你管教趙婉,這就是你教出的規矩禮數嗎?”
張嬤嬤雙膝一並跪下去,鼻尖上侵出冷汗來“大公主,奴婢不……”
“我最不喜歡聽人辯解。”趙盈揚聲就打斷她的話,“差事沒辦好,就是沒辦好。公主的規矩讓你教的一塌糊塗,那就是你的錯處。我要罰你,你服不服?”
她當然不服。
趙婉從七歲上在她手上學規矩,可劉淑儀那時候正得寵,沒少插手乾預,真是連祖宗的規矩都忘了的。
張氏的性子沒那麼厲害,倒是去鳳仁宮跟馮皇後告過兩回狀,馮皇後不痛不癢的申斥劉淑儀兩句,過後劉淑儀照樣來插手。
現在說趙婉放肆,沒規矩,就要賴在她頭上,叫她怎麼服氣?
宋樂儀看在眼裡,眉心一動,顯然也看出了張嬤嬤的不服來。
她不高興,側目去看趙盈,果然趙盈麵色微沉,不似先前那樣淡然的。
“那我今天也教嬤嬤你一個道理——我罰你,你就心服口服的給我受著,我賞你,你就感恩戴德的來拜謝。”
趙盈緩緩站起身,居高臨下的睨張氏“張嬤嬤,你服不服?”
她是淩厲的,連語氣都森然。
張氏在宮裡伺候了半輩子,竟叫個十四歲的公主給嚇住了。
她後來反應過來的時候,趙盈已經交辦吩咐下去,再不叫她插手禮數管教的事,罰了她一年的俸祿,讓內府司重新給她分派差事。
張氏到了也不服氣,還想申辯,書夏就已經押著她往涼亭外走了的。
趙婉上下牙齒打顫“張嬤嬤是內廷的禮教嬤嬤,她就算有錯,大皇姐也該去回了皇後娘娘,你憑什麼發落了她?”
發落了她的禮教嬤嬤,那不是滿宮裡告訴,她趙婉是個沒規矩沒禮數的輕狂之徒嗎?
“我罰了她,你有意見,大可以到皇後,到父皇麵前,告我一狀去。”
趙盈眼風斜掃過,孫嬤嬤真就是前後腳過來的。
人一進了涼亭中,趙盈先肅了肅麵容,掖著手,朝著孫嬤嬤方向做了半禮。
孫氏生受了“方才見公主身邊的書夏姑娘領了張氏去,公主叫奴婢來,是為了二公主的管教事嗎?”
趙盈麵上才重又了笑意“趙婉如今規矩一塌糊塗,見了我不規規矩矩行禮,倒指著我的鼻子來詰問。
便是方才見了張氏,她的禮教嬤嬤,她連半禮也沒做的。
我瞧著,真是不成樣子了,恐怕也隻有嬤嬤能調教好了。”
趙婉臉色一白。
孫氏是出了名的嚴苛。
當初給趙盈選禮教嬤嬤,原不是選定孫氏的,父皇就是怕孫氏太嚴苛,又鐵麵無私,趙盈在她手上要吃苦頭。
但太後親點了孫氏來調教,父皇也不好再說什麼。
那會兒母妃還慶幸過,還好不是孫氏來管教她,不然憑嘉仁宮如何受寵,孫氏也是不會賣半點兒麵子給她們的。
“我有不好,自還有父皇和皇後娘娘,還有我母妃會管,大皇姐,我不過是來求你去給澈兒求個情,你就要這麼針對我嗎?”
趙婉急起來時,聲兒都拔高了,一時尖銳又刺耳“你罰了我的禮教嬤嬤,叫孫嬤嬤來管教我,這是滿宮裡告訴,說我沒規矩,說我輕狂——
你害的澈兒失了父皇歡心,受罰病倒不算,還要來坑我!
大皇姐,都是至親骨肉,你怎麼這樣對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