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盈眼皮一跳“留雁怎麼?”
周衍是真覺得為難,把目光投向宋懷雍。
宋懷雍與他四目相對時也是一愣,心下隱隱明白些什麼,嘴角動了動“你……你直說。”
仿佛是得到他的鼓勵,周衍心底的顧慮才打消一些,一咬牙“賭坊的人把何姑娘送去了惜花樓,微臣去贖人時她已不在賭坊中,不過賭坊的人也應承下來,人既是他們送去的,自然他們去接回來,好生送回何家去。”
好快的動作。
昨夜把人綁走,今晨帶起了銀子去贖人,就已經送去了青樓了。
這些下九流的生意門道,趙盈即便是前世,接觸的也不多。
眼下隻是恐怕留雁往那惜花樓一進一出,要壞事。
她心頭微墜,麵色也不好看起來“周大人可知賭坊的人是因何出爾反爾,昨夜突然上門把人給綁走的?”
周衍搖頭說不知“微臣去贖人時,來興賭坊的東家不曾露麵,也隻說欠債還錢天經地義,端的是無賴潑皮的架勢。”
和下九流打交道,周衍讀書人那一套肯定是不好使的。
趙盈按著眉心“這來興賭坊的東家是什麼來頭?”
“賭坊的東家姓白,祖籍淮陰,就是個生意人。”她問什麼,周衍就老老實實的答什麼,“不過白掌櫃行蹤成謎,一向也不怎麼張揚。”
“行事低調的人敢得罪順天府的推官?”趙盈眼底陰翳一片,“我知道開賭坊背後有官家撐腰,周大人身為順天府推官,知不知道這來興賭坊背後撐腰的是哪一位?”
“這……”
他遲疑著沒有答趙盈這句話。
趙盈眉心一凜“看樣子周大人是知道了。”
知道,卻不敢說。
周衍連忙擺手“殿下誤會了,微臣並不知,才不知怎麼答殿下。”
趙盈嗤笑“是嗎?你知道就知道,不知道就不知道,支支吾吾做什麼?”
“微臣隻是個六品推官,好些事兒,輪不到微臣知道……”周衍麵上閃過尷尬和落寞,“隻是早兩年偶然聽到過一些,但與微臣無關,微臣未曾細查探究過,眼下殿下問起,微臣不敢胡亂回話。”
趙盈這才麵色稍緩“那周大人聽到過什麼,就告訴我什麼,不算你胡言。”
周衍的視線又繞過她,落在宋懷雍身上。
宋懷雍正執盞吃茶,眼角的餘光瞥見了,把那一口茶咽下了肚“你說你的,彆總看我啊。”
“那大概是五年前,來興賭坊鬨出過人命,但並不是微臣經手,所以隻是偶爾聽見了一些,那案子最後定的是意外死亡,與賭坊無關,把來興賭坊和白家摘的乾乾淨淨,說是有禦史台的大人給白家撐腰。”
周衍深吸口氣,似是在認真的回想著“三年前來興賭坊為了三千兩賭債,逼死了一戶人家,案子倒是微臣過手的,但欠條收據,一應都有,按《大齊律》,也判不了白掌櫃有罪,罰沒了銀錢,此事也算揭過。那會兒順天府的大人們又說,是有閣臣為白家撐腰……”
過了明路沾上人命的案子,都輕而易舉的揭過去,這來興賭坊背後的人,還真是隻手遮天。
趙盈越是聽,臉色越是陰沉鐵青“禦史台的誰?內閣的哪位閣臣?”
周衍大概沒想到她還要追問這個,一時猶豫。
趙盈橫過去一眼,高高挑眉“怎麼?周大人是怕將來仕途不順,遭人排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