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世她為趙澈四處奔走時登過燕王府的大門,趙承衍態度漠然,連見都沒見她,讓長亭轉達了一句他袖手旁觀,讓她以後彆再為趙澈的事登門,就把她給打發了。
現在轉過頭來,他倒爽快得很。
趙盈有些走神,宋懷雍戳了她一下“你……”
話音未落,馬車突然一震,又絕不是馬車疾馳碾到碎石導致的震動。
趙盈身形不穩往前栽去,宋懷雍長臂一撈,把人,翻轉過來時,手肘結結實實的磕在了地上。
他吃痛,嘶的倒吸涼氣,把懷裡的人鬆了鬆“沒事吧?”
趙盈黑了臉從他懷中掙起身,緊接著去扶他。
馬車停下來的。
徐冽冷冰冰的叫殿下“有人攔路。”
趙盈心頭一沉。
不是攔路,是截殺!
她經曆過,所以不必徐冽點明。
宋懷雍不知道那是從哪裡鑽出來的人,但顯然是趙盈的人,他聽出言外之意,頭皮頓時發麻“元元……”
趙盈咬緊牙關,還是扶著他,穩穩地坐在車內“有把握嗎?”
徐冽一直沒離開車旁“殿下要活口嗎?。”
“留活口!”
她語氣森然,宋懷雍捏緊了拳“是劉寄之?”
那可未必。
車外是兵刃相交發出的清響,趙盈合上眼。
前世的刀光劍影,霎時間浮現眼前。
那時候她登太極殿,參政議政,趙澈最大的倚仗就是她,他們想要她死。
現在她連司隸院都還沒設立,就有人想來取她項上人頭了。
趙盈唇角上揚,神情冷冽。
宋懷雍心中不安,他是文官,不能戰的,若是……
可他仍下意識整個人往趙盈的身前擋著“那是什麼人?皇上撥給你的護衛嗎?”
趙盈深吸口氣“是徐冽。”
這個境況下,突然聽到徐冽的名字,宋懷雍渾身一僵。
他緩緩回頭,盯著她問“徐冽是你的暗衛?”
“是皇叔把他撥給我的,他給皇叔做了好幾年的……”
趙盈話音戛然而止,宋懷雍咦了聲“元元?”
所以趙承衍把徐冽撥給她,憑她調遣,不是因她將來要用人,而是她目下便要有人護她周全!
趙承衍猜到了。
從那天太極殿告發劉淑儀後,他就料到她在京中行走,會有人對她出手了!
車外有吃痛驚呼的聲音傳來,趙盈的思緒被倉促打斷。
徐冽的聲音一如既往的穩,方才打鬥一場,也聽不見半分紊亂喘息“人已經拿了,殿下打算怎麼處置?”
“你讓人把他悄悄地送到王府去,明麵上彆聲張。”趙盈沉聲吩咐,“徐冽,彆離我的馬車太遠。”
車外的人顯然有一瞬遲疑,旋即才悶悶的應了一個好。
宋懷雍擰眉“他不是一個人?”
“皇叔調撥了二十個人在徐冽麾下聽用,都在暗處罷了。”
此時天色已晚,他們還沒進城,原本說好今夜到侍郎府去住一晚的,現在看來是不成了。
趙盈捏著眉骨“表哥送我回燕王府吧。”
宋懷雍有一肚子的困惑,還有滿腹的擔心,卻在見到她麵容疲倦時,什麼也問不出口了。
十四歲的少女,從前隻曉得吃喝玩樂,最明豔開朗,經過上陽宮一事,這短短一個多月時間,她承受的實在是太多了些。
宋懷雍心疼她,愛憐的撫在她頭頂,揉了兩把“明日帶你和樂儀去聽戲?”
趙盈搖頭“這兩日恐怕不得空了,我知道表哥的意思,但我沒事。”
她笑著,卻不似往日明媚,反而有些苦澀。
宋懷雍就在她臉頰上輕捏了一把“彆笑了,看著更難受。”
“我身後有宋家和表哥,還有這麼多人維護我,支持我,這條路走的或許艱難,但慢慢的都會好起來。”
他手剛好收回去,趙盈順勢拍了拍自己小臉蛋,拍的紅撲撲的“不是說萬事開頭難嘛。有人攔路截殺我,正好助我一臂之力,我還要謝謝他們來殺我。”
宋懷雍難得的冷了臉“彆胡說。”
她吐了口氣,去撫平他眉間褶皺“表哥彆總皺著眉,不好看,我真沒事,這些事情我早就料想到了,要是這點承受能力都沒有,索性也彆說那些豪言壯語了。
這才哪兒到哪兒呢?你且看著吧,過些時日,設立司隸院且以我為主事的事在朝上鬨開,我立時又會處於風口浪尖,閒言碎語,指指點點,都會鋪天蓋地席卷而來。
還有似今夜要截殺我這樣的事——少不了的。”
宋懷雍心念微動“所以燕王殿下派徐冽保護你?”
趙盈知道徐冽在暗處,有她吩咐,他更不會離她的車架太遠。
據說習武之人都是耳聰目明,她也不知道她和表哥馬車內的談話徐冽是不是能聽到,所以就不是很想提起徐冽這個人。
她同徐冽接觸短短幾日而已,對他還不甚了解,就是覺得他總是冷冰冰的,像是個沒有感情的冰塊兒。
但是她心裡還是蠻敬佩徐冽的。
他雖是庶出的孩子,可憑徐照在昭寧帝跟前受信任倚重的程度,他又武功出眾,來日也不愁沒有好前程,偏偏要舍下徐家名頭,參加武考,隻身闖出一番名堂來。
是個可敬的人。
於是她便岔開了話題“表哥明日有空去聽戲,不如你替我去再見一見杜知邑,將今夜事告訴他,再把那些賬本帶回燕王府吧。”
宋懷雍幾不可聞的歎了聲,由著她打岔,順著她的話不再提起徐冽“杜三是個不怕事兒的,有人截殺你,他也是不怕的,你彆想著拿這個嚇唬他。”
趙盈笑著說沒事“表哥隻管替我轉達吧,我也不是為了讓他心裡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