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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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堂琴先生
從揚州南城門出城,繼續一路向南走上六七裡路,就是大名鼎鼎的靈隱寺,一年到頭香火鼎盛,往來香客絡繹不絕。
許家配給他們趕車的小廝,薛閒亭沒用,出門的時候三言兩語打發了,換上了徐冽。
他人還是一貫的冷冰冰,隻管駕車,一個字都不帶多說的。
馬車顛簸起來,便是上了山路。
他手上穩當,倒像是極有經驗似的,勉力的穩著前行。
趙盈點著手背,撩開了側旁的垂簾往外看。
起初的確還能看見往靈隱寺去上香的車馬,等到他們再行有一刻,那些車馬香客的身影便越來越小,直到看不見。
趙盈歎氣,車簾重新垂了下去。
越是快到目的地,宋樂儀肉眼可見的緊張起來。
她捏著手心,鬢邊甚至盜出一層薄薄的汗珠“他會見咱們嗎?”
趙盈心裡並沒有十足的把握。
薛閒亭在她肩膀上拍了拍“儘人事,聽天命,此來揚州府也並不是專程為他而來,若能請得動自是錦上添花,就算請不動,咱們把該做的都做了,往後也不留遺憾。”
話雖是這樣說,可前世——
趙盈深吸口氣,到底沒開口。
她也很緊張,薛閒亭看得出來。
馬車又南轉向西南方行駛了大約半個時辰不到,在山門前緩緩停了下來。
眾人下車,抬頭往上看。
山路崎嶇,蜿蜒著修了台階,九曲十八彎的架勢,一眼並看不到儘頭。
薛閒亭才感到好奇“你是怎麼知道他住在這裡的?”
趙盈哦了聲“托人打聽過,誠如你所言,要儘人事,我要是連他住處都打聽不到,也不算是儘人事了。”
她說著提了裙擺就要上,宋樂儀拉了她一把“這一眼看不到頭,你真要上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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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麵說,一麵側目看徐冽。
徐冽腰杆子仍舊挺的很直,察覺到宋樂儀的目光,才叫了聲殿下“我先上去拜訪也行,萬一他不肯見……”
“我人已至山門,卻不登山,你覺得算是誠心嗎?”
趙盈推開宋樂儀的手,又做深呼吸狀,抬步邁了上去。
這台階猶如天階,他們一行又素來是養尊處優慣了的人,爬了足足有一個時辰,氣喘籲籲,中間停下來休息了足有七八次,才終於登山至頂。
眼前三間茅草屋叫宋樂儀驚愕不已“就……這樣?”
世外高人嘛,總有些尋常人難以理解的想法。
趙盈理了衣裳,也理了鬢邊碎發,迎著山風,便要去敲門。
薛閒亭快了她一步,上前去,敲響山門。
茅草屋是茅草屋,可是搭了個小院子,外頭圍了一圈兒的籬笆牆。
其實人站在外麵,一眼就能看清楚小院裡的情形。
不多時有個圓滾滾的小胖子跑著出來。
他看起來隻十一二歲,個頭也就比那籬笆牆高不了多少,平日裡大概是吃得多動得少,胖的跟個球一樣。
他迎出來,卻沒有開門,瞧著薛閒亭一身貴氣,眼底的警惕驀然升起,開口質問時,嗓音還未褪去稚嫩“你是什麼人?來這裡做什麼?”
薛閒亭唇角上揚“我姓薛,從京城來拜訪堂琴先生的。”
——玉堂琴。
他本姓白,二十四年前曾是雲南白家最出色的孩子。
雲南白家四世三公,可等到先祖的榮耀褪去,後代的孩子裡竟一個不如一個時,出了一個玉堂琴,那時整個白家何等歡喜。
他三歲成詩,五歲能賦,年僅十一便能清談論辯,以一敵十不落下風。
不靠先祖家族蔭封,科舉入仕,連中三元,翰林院隻待了三個月不到,搖身一變就做了戶部侍郎。
那一年,他年隻二十二歲。
隻可惜,名氣太重,招人眼紅。
先帝為他賜婚,要他迎娶榮祿公主為妻,他卻為他青梅竹馬的關家姑娘而抗旨不遵。
大齊開國曆朝以來,如果要說有哪一位公主是驕奢淫逸,暴虐成性而被世人牢記,那便也隻有那位榮祿公主,趙盈名義上的姑姑。
天子賜婚被拒,先帝仁善,不願因此而折了白堂琴這樣的人才,儘管朝臣上折請他嚴懲,他仍然給白堂琴留了餘地。
關家姑娘與他青梅竹馬,可並無婚約,他自覺身無功名,不敢求娶,如今功成名就,榮祿公主甘願為平妻,與關家姑娘平起平坐,叫白堂琴再行考慮。
誰成想榮祿是個桀驁的人,派了人假傳聖旨往雲南,一杯毒酒賜死了關家姑娘。
白堂琴得知消息,手持長劍闖進公主府,被打了個半死,一劍刺中榮祿公主心脈。
他自此去朝,再不問世事。
先帝實在愛惜人才,又是明君聖主,那件事,原就不是白堂琴的錯。
當日白堂琴去朝,自改白氏為玉氏,脫離白家,從此孑然一身,遁世隱居。
如今過去二十四年,世人再少有提起堂琴先生的。
但趙盈真切記得。
當年趙澈禦極,趙澄被貶至許州,他的餘部是如何請了玉堂琴登太極殿,細數趙澈大罪一十九條,小罪三十二條,要趙澈退位。
玉堂琴和榮祿公主一段往事,就連先帝都不曾下旨斬殺,那就是皇家默認了趙氏子孫的錯處。
他避世,是他對曾經憧憬過的天下與朝堂大失所望,而非什麼人逼得他不得不避。
趙盈早想明白。
時隔二十多年,他如果不是後悔了,又何苦跑出來蹚這趟渾水?
他昔年舌戰群儒,那本就是他最擅長的事。
就算不能掀翻剛剛登位的趙澈,憑他的名望,憑先皇祖不殺他,趙澈也不能拿他怎麼樣。
若能成事,他便有大功於趙澄。
來日趙澄登極,封王拜相,他年輕時的雄心抱負,那時照樣可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