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第一百四十七章馴服
陰暗的深淵,趙盈總是能夠一針見血。
玉堂琴何許人也,他何嘗不知許宗絕非善類。
隻是事情到了今天,誰對誰錯,誰是誰非,他已經不想再管了。
“當年——”
他幽幽吐口,兩個字便叫屋中一眾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攫欝攫欝
可他目光掃過趙盈時,話鋒一轉,話音一沉“當年的事情究竟如何,二十四年後你再來追究,意義是什麼?”
意義嗎?
趙盈擰眉,長久沉默。
“毫無意義的事情,做來乾什麼呢?”玉堂琴哂笑,“你也並非為尋求真相而來,更不是要還誰以公道。”
她當然不是。
她最終的目的,不過是要玉堂琴隨她回京。
光明正大的,隨她回京。
她要世人皆知,隱居避世二十四年的玉堂琴,甘心在她趙盈麾下效力。
是了,這便是世人常說的造勢。
“二十四年後,探究真相的確毫無意義,但先生難道不想有朝一日還能光明正大的站在人前嗎?”
趙盈抿唇“這二十多年,你不是真心想要隱居的,你是為了關氏,或者我該稱她玉夫人?”
稱謂都不重要。巘戅雲軒閣巘戅
關氏沒死,玉堂琴和許宗把她藏了二十多年,她肯定早就是玉堂琴的人了。
那小胖子說不定和她還大有關係,玉堂琴才會那樣縱著。
“我們現在的生活便很好,遠離俗世紅塵,就是遠離了紛爭麻煩。”
冥頑不靈。
這個詞在趙盈腦海中一閃而過。厺厽雲軒閣xuan厺厽
宋懷雍也止不住的皺眉“可眼下是紛爭麻煩找上門,這不是我們帶給先生的困擾,是二十四年前許宗就埋下的禍根。
先生固然是想帶著夫人躲個清淨,可惜天不遂人願。”
又是長久的沉默。
這屋中過分靜謐,掉下一根針在地上都能聽得見。
“當年趙榮祿矯詔傳旨至雲南,賜下毒酒一杯,要她赴死,許宗說,她有今日,都是因與我青梅竹馬的情分,死前自毀了容貌,隻說等到了地下,叫誰也認不出她,來生也再不攪到我們這高門紛爭中,投胎轉生做個普通人家的女孩兒,安安穩穩過一輩子,然後用她身邊的婢女,替換了她。”
玉堂琴也不知是一時想通了,還是知道今日橫豎躲不過去,深呼吸過後,坦然將二十四年前關氏是如何活下來的說與他們聽。
趙盈當然曉得昔年必是狸貓換太子,關氏沒死,就一定另有人代她赴死,隻是沒想到許宗連這樣的說辭都想得出。
聽起來荒唐荒謬,可仔細想想,又並沒有哪裡不對。
關氏遭此劫難的確是因玉堂琴,來生不願再同他們這樣的人認識糾纏也是正常。
她好好一個女孩兒,待字閨中,天降橫禍,招來一杯毒酒,自然是心灰意冷,絕望無助的。
二十多歲的許宗,道行便已經夠深。
“先生就沒有一刻曾覺得,這件事情從頭到尾都是被人設計好的,包括許宗在內嗎?”
趙盈目不轉睛盯著他,生怕一錯眼,錯過他臉上的表情變化。
玉堂琴笑著,笑卻不達眼底,眼中是冰涼荒蕪的一片“趙盈,這天下隻有你聰明嗎?”
他不答反問,答案卻不言而喻。
趙盈突然就放鬆了下來“可是你卻什麼都不想追究了,是非對錯,你既得關氏,就什麼也不想管了。
更有甚者,這二十四年來,你助紂為虐,幫扶許宗,明知許宗骨子裡非良善之輩,他心底惡念偏執,你卻仍舊一路相助。
這就是懷瑾握瑜,霞姿月韻的玉堂琴?”
玉堂琴卻也不惱。
事情是他做的,幫扶許宗是事實,助紂為虐也是事實,什麼高風亮節,什麼名望口碑,他早都不在乎了。
從當年為許宗謀劃第一件事情開始,他就沒有回頭路了。
“你想知道真相嗎?可真相就是,我從不曾在先帝麵前吐口,關氏便是我青梅竹馬心愛之人,此生非她不可的就是關氏女,趙榮祿卻知道了。”他橫眉冷目,連心也墜入冰窖中,整個人再沒了一絲溫度,“但我殺了她,她死了,死無對證,很多事情,從根源上是什麼人挑起的這件事,再也無從查起。
少年人意氣風發,年輕的時候,誰沒有莽撞糊塗過?
趙榮祿也不過是他人手中一把刀,傷了我,更傷了她自己。
但我仍然覺得她死有餘辜。
趙盈,你這樣聰慧,看得透嗎?”
“榮祿姑母仗著先帝寵愛肆意妄為,所以經不得彆人三言兩語煽動挑撥,便真敢矯詔下旨毒殺關氏。至於你,出生高門,二十多年沒吃過苦,沒受過罪,就連科舉入朝,都是順風順水。”
趙盈平心靜氣的說,聲線穩穩地“都是寒窗苦讀,你卻能連中三元;都是先帝欽點,翰林院苦熬,你卻隻用了數月而已;殿試中榜,翰林院熬資曆,旁人要外放去做縣官,一步一步爬回京,甚至可能一輩子進不了京,你卻搖身一變,入部高升,將來等著你的,自是出將入相,位極人臣。
你就是太順遂了,才敢不知天高地厚的闖入公主府,誅殺榮祿姑母。”
不知天高地厚,她說得對。
當年那樁事,換作任何人,都不敢,也斷不會那般行事。
他本可以入宮麵聖,清寧殿告禦狀去。
明知趙榮祿是矯詔,明知先帝信重他,先帝仁聖之君,一定會給他一個交代,給關家一個交代。
可他沒有。
背後策劃此事的人,算準了趙榮祿,也算準了他。
心思陰毒,叫人心驚。
而這樣的人,現如今,怕仍立於朝堂之上。攫欝攫欝
趙盈自然也想到了這一點,才這樣急著來見玉堂琴。
“先生當年在朝中,與何人交惡呢?”
“與我交惡的未必陰毒害我,與我交好之人也不見得背地多乾淨。”玉堂琴仍沒有正麵回答她的問題,“你今天上山,帶了這麼多人來,無非還是想要請我出山。
可其實你大可不必,也並不是真的需要我。”
他目光一一掃過屋中眾人“勳貴高門你得了廣寧侯世子與宋家嫡子扶持,朝廷新貴之中你又有嫡親的表哥,來揚州府這麼些天,沈明仁對你行事一概不管,一概不問,無論他是不是真心追隨你,至少目前他是肯維護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