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今天登基了嗎!
第一百七十三章隻有孤可以
趙盈的心情似乎也並沒有因為被禁足而壞到哪裡去。
她照樣是該吃就吃,該喝就喝,身邊的人為她著急生氣,她自己卻沒事人一樣。
攫欝攫。一直到中午吃過了飯,打發人到前院去問過周衍,知道那幾個老百姓還被關在司隸院的牢裡,不過周衍安排的妥當,把人單獨關押的,又叮囑了看守的校尉萬不許苛待,竟連中午飯都是好吃好喝送進去的。
趙盈才從後院挪動出來,端的是要去見上一見的架勢。
徐冽嘴角抽動了五六次,到底還是在她跨出垂花門時勸了一句“那些人有周衍應付就行了,殿下實在不必去見,鄉野村夫,口中汙穢,雖然是家中走失孩子著急又可憐,但我看著,真沒什麼值得同情的。”
趙盈噙著笑回頭去看他“是因為徐家沒有人來鬨,你才越發覺得他們是無理取鬨?”
徐冽抿緊了唇角不說話,但顯然是十分認同了趙盈所言才會如此。
趙盈背著手緩步往前走“你也會說他們是鄉野村夫,鬥大的字不識幾個,難道指望他同你大哥那般通情達理嗎?
這件事原本就不在於女童走失案本身,而在於沈殿臣和薑承德想如何拿捏我。
徐照和你大哥在朝多年,韋一行雖是個莽撞人,但又不是全然沒腦子,不然他憑什麼在樞密使這位置上一坐就是十三年?
我之所以讓你們勸不下就抓起來,隻是免你們白費唇舌而已,就即便把他們抓了,他們也不會冷靜下來。”
徐冽呼吸微滯“那殿下還去?”
“他們關在大牢裡,還能傷了我不成?你不是還跟著呢?”
他擔心的哪裡是這個。
那些人真的滿口汙言穢語。
他雖也在坊間浪蕩混跡過,可出身教養擺在那兒,那些話連他聽來都覺得不堪入耳,何況趙盈?
果然進了大牢,小校尉領著趙盈和徐冽往關押那幾個老百姓的牢房去時,越是靠近,就已經能聽見罵罵咧咧的叫嚷聲。
司隸院平素並不關押人犯,趙盈也從不喜歡把人帶回來關起來,譬如從前陳士德和馮昆乃至胡為先的案子,能儘早了結就都儘快結了案。
周衍等人不太能理解她的這種心態,就連她自己也說不上來是因為什麼,隻是每每想起前院大牢之中還關著人,案子懸而未決,她心情就總會變差。
是以周衍雖說是把人安排起來單獨關押,實際上這司隸院大牢裡也就他們幾個。
牢中空曠,又本就昏暗不見天日,那些嘶聲力竭般的罵罵咧咧就更顯得刺耳。
徐冽黑了臉“我就說殿下不該來。”
趙盈卻麵不改色“他們罵我兩句,我會掉塊肉嗎?”
她倒是想的挺開的。
徐冽比她的步伐邁的大了些,往前上去幾步,叫那小校尉“你們都是死人?嘴裡這樣不乾不淨,不會堵上他們的嘴?李重之是怎麼教你們做事的?”
小校尉又覺得理虧,又不敢得罪徐冽。
誰不知道徐小郎君是殿下麵前的紅人,就是見了司隸院中諸位大人也從沒有說客客氣氣的。
他分明身無官職,昔年武狀元頭銜也被撤了,一介白衣而已,這樣有底氣,還不是仗著殿下待他不同。
“我這就去,這就……”
“不必了。”趙盈叫住人,在徐冽肩頭拍了拍,“我聽都聽見了,你嚇唬他乾什麼?我一會兒還要問話,你把他們的嘴給堵上了,我還問什麼?”
徐冽臉色仍舊不好看,可她這樣說,他果真就斂了神色往她身後站。
那小校尉多看了兩眼,急匆匆收回目光又不敢再看。
轉過拐角在長廊儘頭的一間牢房,趙盈遠遠的就能瞧見七八個壯漢。
是真的壯。
這些人除了屠戶和鐵匠,也大多是靠賣力氣吃飯的,年紀最長看起來也不過四十多,一身的力氣,顯得格外精壯,加上常年在外風吹日曬,有些皮糙肉厚,膚色黝黑卻健康。
趙盈站定在門口時,牢裡那些人的叫罵聲有一瞬停住。
厺厽筆下文學bxx厺厽。而後也不知是誰先起的頭“就是她!她就是永嘉公主!害了我們孩子的!”
趙盈擰眉“你們?你們家的女孩兒都走丟了嗎?”
說話的男人左臉靠近耳邊的地方有一道很明顯的刀疤,看起來是經年的舊傷,隻是因他膚色黑,那刀疤才更顯眼。
圓臉,大長眼,連心眉雜亂無章的長在臉上,透出一股子凶狠。
趙盈看他身上穿著打扮,目光又掃過他垂在身側的兩隻手,她去看徐冽,徐冽沉聲叫那男人“劉屠戶,你帶著頭罵罵咧咧,罵的是天家公主,官居一品的司隸令,你們這些人,跟著他辱罵公主殿下,又有幾條命夠陪他犯橫的?”
徐冽的名號,饒是他們這些鄉野村夫,也都是聽過的。
昔年徐小郎君一手五虎斷門槍耍的出神入化,武舉路上無敵手,他們這些人誰不知道?誰不羨慕的?
巘戅戅。偏這一位是刀槍劍戟,斧鉞鉤叉,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的個中好手,更不知惹得京中多少閨閣女孩兒為他傾心。
年紀輕輕,已負盛名,天子金殿點新科,一句“生子當如徐六郎”又不知羞煞多少高門郎君。
後來種種,實屬可惜。
眼下徐冽都不必端什麼氣魄與架勢,他站在趙盈身側,口出維護之言,麵色陰沉,語氣冷肅,眾人便心生懼意。
劉屠戶硬著頭皮叫徐郎君“你家小侄女也丟了,連皇上都下了旨把她禁足在司隸院中,她怎麼會是冤枉的!”
攫欝攫。這話掰來扯去其實就那麼幾句,徐冽都快說煩了,也快聽煩了。
他本就不是什麼耐心十足的人,遇上這等蠻不講理的人更懶得多說一個字。
方才沒把他們抓進來前,周衍真是好脾氣的同他們各種講道理,完了這些人一個字也聽不進去,還是一口咬定天子下旨,殿下就定然有罪,非要讓殿下把孩子交出來,給他們一個公道。
簡直就是不可理喻!
趙盈腳尖微動,往前挪了小半步,在徐冽右臂上輕拍,他深吸口氣,讓開身。
她掃量過牢房中眾人,嘖了聲“孤被禁足,便是有罪,絕不會是冤枉的?”
“對!”劉屠戶斬釘截鐵,不假思索就接了一句。
“那你們身在司隸院大牢,也是有罪了?”
“那是你——”
“孤為尊,為官,孤拿了你們,豈容你們辯駁半句?”趙盈麵龐才冷下來三分,“劉屠戶,孤用你的道理跟你講道理,你隻說,是也不是?”
“這……”
劉屠戶一時啞然。